第二百一十七章積怨

  商先華在起身走出餐廳前，忽然轉頭看向商悉。

  「兒子，你為什麼還要這麼向著你媽媽呢？」他的眼神中有一絲不解，「她那麼強的掌控欲，明明你也已經很反感了。我相信你對於爸爸的遭遇是能夠感同身受的……」

  說著商先華的視線往前方看去。

  與坐在對面餐桌旁的陳梔相觸及。

  陳梔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對視給嚇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看向商先華，臉上露出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隨後便迅速地收回了視線。

  「我雖然不認同母親隨意插手我的生活，但是我會以自己方式去反對她。」商悉微微垂下眼帘，像是在回答商先華，又像是在告訴自己。

  商悉抬起頭，蹙著眉頭看向商先華，「這並不是我站隊的問題。而是您解決和母親矛盾的手段本身就是錯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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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不該拿出軌來作為她管控欲過強的懲罰。」

  商先華低聲笑了笑。

  他伸出手指指了指商悉，語氣中帶著明顯的無奈，「兒子，你光話說得那麼好聽有什麼用，漂亮話誰不會說，你得做出實際行動來啊！」

  他左手握拳抵住了額頭，輕聲喃喃道，「如果你遇到了我這種處境，我覺得，你不會做得比我更好。」

  商悉並沒有直接反駁商先華的話。

  這些年，父親對於母親的刻意忍讓他其實都看在眼裡。

  每次施雅銀朝商先華發脾氣，商先華總是笑臉相迎。

  不管是不是商先華犯的錯，他都會先去和施雅銀認錯。好聲好氣認完錯後，他才會向施雅銀解釋原因。

  總之，在施雅銀面前，商先華活脫脫就是一個受氣筒。

  這樣的隱忍不發，是連現在的商悉都做不到的。

  商悉本以為，性格這樣不相配的父母，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離婚了。但事實上，商先華和施雅銀兩人的婚姻一直持續了近三十年，才出現了危險的裂痕。

  商悉曾經不止一次這樣想，他的父親對母親一定是真愛了。

  然而商先華在面對施雅銀的指責會滑跪著認錯道歉，卻並不代表商悉也會這麼做。

  兒時不懂事的時候，商悉時常會惹施雅銀生氣。

  每次施雅銀罵他時，商悉又總會搬出一套自己的原則來和施雅銀理論理論。

  施雅銀看到兒子敢如此反駁她時，總是會氣得直接拿起雞毛撣子直接抽他。

  而作為父親的商先華，則站在一旁充當圍觀的吃瓜群眾。既不參與施雅銀對商悉的「教育」，也不幫商悉說一句好話。

  久而久之，商悉也就養成了不和母親頂嘴的習慣。除非是遇到原則上想問題，否則無論母親的想法或者決定有多麼離譜，他對此都會不置一詞。

  這麼一看，父子二人其實都受到施雅銀很深的影響。他們本該沆瀣一氣來反抗施雅銀的掌控。但是唯獨商悉卻並不想這麼做。

  「我知道，您這些年過得很不容易。但是在您和母親的感情出現問題時，您應該儘早和她溝通，而不是逃避這些問題。」商悉認真地看向商先華。

  商先華有些頭疼地捏了捏眉心，掀起眼皮看向商悉，淡聲道：「有用嗎？她聽得進去嗎？」

  商先華哂笑一聲，表情疲憊而充滿了無奈，他閉了閉眼睛，用近乎呢喃的語氣說道：「最終還不是要我順她的意。」

  「起碼，您讓母親知道了您的態度。更何況 母親雖然掌控欲強，但是她管的大多是家事。公司里的重大決策還不不是都聽您的。」

  商先華長嘆一口氣，「家事？光是這些就足夠讓我精疲力盡的了。」

  他眼眸低垂，語氣中透露著一絲頹喪，「尤其是我動完手術後，她恨不得把我鎖在家裡，按照她的想法過活!」

  「對於別人而言，家庭是溫暖的港灣。而對於我來說，我寧可整日去公司加班，這樣起碼還能得到一絲喘息是機會。」

  「可現在到好。公司由你接手了。我的兒子居然也能把公司搭理地井井有條，完全不需要我的協助。我連最後偷閒的機會也沒有了。」

  看著臉上滿是自嘲笑意的商先華，商悉沉默了許久。

  他緩緩閉上眼睛，「我不知道這些年……您對於母親的看法居然是這樣的。我一直以為，您對她的忍讓，是出自於您對她的愛。」

  「愛？」商先華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我就算對施雅銀有再深的愛意，也被她消磨殆盡了。」

  「母親這麼做……也是出於對這個家的考慮……」商悉的語氣沒有那麼篤定了。其實他的心中對於商先華也是有一絲認同的。

  商先華聽到這話後，並沒有繼續回答下去。

  他只是輕嘆了一口氣，「好了，不說了，萬一讓你媽媽等急了就不好了。」

  「嗯……」商悉點點頭，朝商先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先回去吧！我一會就過來。」

  商先華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商悉，「那今天這件事……」

  商悉闔上眼，緩緩開口，「如果您能夠做到您所說的，三天內和那個小柔斷乾淨。那麼今天這件事，我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即便您做不到，我其實也不會做什麼。因為憑藉母親神經的敏感度，她估計很快就會知道您出軌的事實了。」

  商先華點了點頭。

  他神情有些疲憊地朝商悉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了，你記得早點回來。」

  「我會的。」

  目送著商先華的車子離開後，商悉又重新回到了陳梔所在的餐桌上。

  「解決了？」陳梔歪著頭看向商悉。

  商悉輕輕點了點頭，他捏了捏眉心，「可以這麼說吧……」

  陳梔一挑眉。

  這樣遲疑不定的商悉還真是少見。

  在她的印象中，商悉處理公務的辦法向來都是果斷決然，不拖泥帶水的。

  怎麼這次……

  陳梔剛想開口問，但是礙於這是人家的私事。她不能亂打聽，所以只得把爬到嗓子眼的疑惑給咽了回去。

  商悉朝陳梔笑了笑，拿起了嗎搭在椅背上的西裝外套，「走吧！我先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