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9 沖喜（一）

  第二天上朝的時候，在金鑾殿裡，差點把我累斷氣。

  原因很簡單，昨晚經過那麼大的劫難，護駕有功的人都該得到重賞，我一連讀了幾份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服勤修職，固人臣靖獻之忠；增秩易名，用國家優崇之典。事關激勸，義篤始終。故右丞相顏某某，學術真醇，操持耿介。早奮身於甲第，遂儲養於詞林。史局編摩，褒貶允孚於眾論；文場校閱，甄收悉得夫名流。更於昨夜護駕有功，賞錦緞千匹，黃金千兩，良田萬頃，加封太師稱號，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君虛中以求治，實賴股肱之任臣。太醫院八品御醫孫郁，學貫經史，才通世務，屬文切事，搜羅古今之秘方，多次救朕於危難之中。茲以考績，特擢升爾為太醫院正六品院判，欽此。」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無珠同志改頭換面，護駕有功，特授爾正七品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即日走馬上任，欽此。」

  我那奸臣爹、孫郁和無珠同志都升官了，我感到由衷的高興。因英國公一事甚大，皇帝召集了大臣們在御書房商議如何寫告示昭告天下。

  我對御膳房有些陰影，但皇帝要用早膳，我必須去御膳房走一遭，看御廚們準備早膳的進度如何。

  我甚是磨蹭的走了一趟，回到御書房發現大臣們都走了，只剩下皇帝和我那奸臣爹在裡面。我那奸臣爹笑的合不攏嘴，好像天上掉餡餅砸在他的頭上似的。我心想，我那奸臣爹不愧人送外號奸臣，皇帝賞賜了黃金、綢緞和良田，還加封了太師稱號。要是皇帝再娶了我，我那奸臣爹豈不是晉升到國丈爺的地位上，這樣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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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進去替皇帝和我那奸臣爹上茶，上茶完畢之後，皇帝說：「三寶，你有話想說只管說。」

  皇帝怎麼看出來我想說話？莫非皇帝真的是跟我心意相通？

  我輕咳一聲，說：「皇上，當著家父的面，奴才也必須說，家父位極人臣，又加封太師稱號，萬一家父內心膨脹，做出什麼損人不利己的事情來，那可真是追悔莫及。」

  「三寶公公，你的意思是皇上不該給老臣這麼多賞賜？」

  我那奸臣爹一點就通，反正就我們三人，沒什麼不好說的。我委實是不希望我那奸臣爹地位太高，高處不勝寒，再加上我跟皇帝身份特殊。我曾笑話孫郁是靠裙帶關係進的太醫院，我可不想有朝一日裙帶關係四個字將我和我那奸臣爹聯繫在一起。

  皇帝嘴角含笑不說話，我那奸臣爹裝作抹眼淚的樣子，說：「皇上，老臣怎麼生了這麼個明事理但不孝的孩子啊。老臣心裡苦，求皇上安慰。」

  我那奸臣爹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夠夠的。

  我真想有一把芭蕉扇，用力一扇，將我那奸臣爹扇到天涯海角去。

  皇帝說：「顏相是聰明人，怎麼會膨脹呢？」

  皇帝似乎跟我那奸臣爹是一夥的？我靠，皇帝這是巴結我那奸臣爹吧！我感覺我那奸臣爹早就把我給賣了，不妙，大大的不妙。

  我那奸臣爹嬉笑著說：「三寶公公，看把你給嚇得，那都是逗你玩的。」

  逗我玩？我那奸臣爹是什麼意思？我這真心的為皇帝和我那奸臣爹考慮，怎麼反倒像是我多此一舉了？

  「三寶，顏相請求告老還鄉，你猜，朕准許了嗎？」

  我那奸臣爹請求告老還鄉？我那奸臣爹真是聰明人，急流勇退，好選擇！

  我不假思索地說：「皇上應該挽留了一下，但還是同意了。」

  「不，朕沒同意。」

  皇帝沒同意我那奸臣爹告老還鄉，頤養天年？如此說來，我那奸臣爹還是要在右丞相之位上盡忠職守，盡心輔佐皇帝。

  我那奸臣爹站起來，湊到我的耳邊說：「知夏，皇上話沒說完，皇上不同意我告老還鄉，是讓我等外孫子出生再回家含飴弄孫。」

  外孫子！含飴弄孫！

  聽到這幾個關鍵字，我的臉像火燒了一樣，羞得無地自容。

  外孫子！外孫子！外孫子！

  我那奸臣爹真的把我賣給皇帝了。

  我一跺腳，「我不跟你們說了。」

  我一手捂著臉，毫不猶豫的往外跑。

  我那奸臣爹笑道：「哈哈，三寶公公害羞了，大姑娘家要嫁人了還害羞。」

  嫁人。

  外孫子。

  我……

  我還是個孩子，我什麼都不懂。

  我還沒跑出一百米遠，便撞見太后和吉祥公主聯袂而來。

  太后和我那奸臣爹都在！皇帝該不會想當著他們的面，把我們的婚事敲定？畢竟，在大康王朝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不用了，我們自由戀愛。

  這……

  這也太快了！

  我們才經歷了生死劫難，皇帝便急著搞定我們的婚事。

  皇帝是有多麼的迫不及待想娶我？

  好吧，我嘴上說著太快了，身體卻很誠實的覺得皇帝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好甜蜜，好幸福。

  我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跟太后和吉祥公主打招呼，太后進了御書房後，我端茶倒水忙活了一通後，吉祥公主把我叫了出去。

  等於是御書房內只有皇帝、我那奸臣爹和太后三人，他們商議什麼呢？我裝作不懂的樣子。

  我和吉祥公主漫步在皇宮的巷道上，有人在後面打傘，扇風，吉祥公主命他們遠遠跟著不要靠太近。

  吉祥公主說：「三寶，我實在是太震撼了，昏昏沉沉的睡了兩三個時辰，還沒緩過神來。」

  吉祥公主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裡，一夕之間接受那麼多真相，委實是強人所難。我很疼惜地說：「吉祥公主，昨晚的事猶如噩夢一般，您不要想太多，試著忘掉那些可怕的事情，要向前看。」

  「三寶，我第一次喜歡上一個男人，便是晏卿。晏卿那麼說我，我真的是很傷心。三寶，我真的很刁蠻很任性，沒人願意當我的駙馬爺嗎？」

  經過昨晚那些事情的打擊，吉祥公主都開始懷疑自我，懷疑人生了。「吉祥公主，在不遠的將來，您會遇到那個最合拍的男人。」

  至于吉祥公主的駙馬爺是誰，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