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逼宮（一）

  「三寶，你真是朕的傻姑娘。」

  御膳房裡，只有皇帝和我，麵團和紅豆都搞好了，接下來要生火熬製紅豆沙。

  我對生火還算有心得，便主動要求生火，不料皇帝搬了一個小杌子，讓我坐在小杌子上別動。

  這哪成？我身為皇帝的貼身宦官，竟讓我就這麼當個旁觀者，眼睜睜的看著皇帝一人忙碌？

  就算皇帝要寵愛我，那也是在平等的基礎上，我寧願他分派其他任務給我，可他只讓我干坐著，我可做不到。

  我抗議道：「皇上，奴才會生火，皇上可以處理其他事情。」

  皇帝卻不同意，「天氣這麼熱，你燒火的話，會受不了。」

  皇帝處處為我考慮，他怎麼就沒想到他自己燒火的話，他也受不了？

  

  我正想開口說話，忽然聽見門外有悉悉索索的聲音，就算是蟋蟀躲在陰暗的角落，發出的聲音不是這樣的！我豎起耳朵聽，很像是整齊有序的一大群人聽從指揮在行動。

  我輕聲叫：「皇上！」

  皇帝會武功，我在電視裡看過武功高強的人聽力也異常的好，很顯然，皇帝早就聽到了。可皇帝神色如常，從熬銀耳蓮子羹的火爐里抽了一根點燃的木柴放進另一個爐子裡，爐子上放了一個熬製紅豆的陶罐。

  敵人都找上門來，皇帝還有心思生火熬製紅豆餡！

  我從小杌子上蹦起來，轉身，正要走出御膳房的門，皇帝說：「三寶，你坐下。」

  門外有人鼓掌，「皇帝真不愧是一國之君，遇事超乎尋常的冷靜。」

  這聲音，分明是英國公喬懷朝的！

  沒想到還真被我猜中了，英國公喬懷朝勾結蒙古刀疤男，意欲謀反！現在他來，是準備逼宮？

  喬懷朝舉著一個火把，站在御膳房的門檻外，火光映著他的臉，猶如地獄修羅。

  皇帝將幾根木柴放進火爐里，一心燒火，只道：「英國公，朕待你不薄。」

  「皇上待老臣是不薄，但那些榮耀都是老臣用性命換來的，談不上什麼好不好的。皇上，您登基有四年了，一直不選秀，現在喜歡上一個死太監。皇上，天底下那麼多姑娘您不喜歡，男人您也不喜歡，您喜歡一個死太監，您是不是糊塗了？皇上糊塗了，老臣能文能武，給皇上代勞如何？」

  死太監！去你妹的死太監！我聽到這三個字就要原地爆炸，英國公還說他自己有才能，要給皇帝代勞！這不是擺明了要逼著皇帝禪位嗎？

  我怒了，吼道：「英國公，您有今時今日，有您自己的功勞在裡面，這是不可否認的。但皇上是一國之君，皇上有權利剝奪您的兵權和官籍！君不見歷史上有多少君王坐上龍椅後，便大肆誅殺有功之臣？皇上不曾動您一根汗毛，只不過收回兵權，您身為英國公該享有的俸祿和各種賞賜，從未少過！就說半個月前送冰票，沒有哪一個官員的冰票有英國公府那麼多的！皇上對您的好，您視而不見，請問您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嗎？還有，身為位極人臣的英國公，理應做好表率，帶動其他的文武百官效忠於皇上！」

  「你個死太監，你閉嘴，此處沒你說話的份，你還沒有資格跟我說話。」

  我管他什麼資格不資格的，我想說就說，想罵就罵！更何況，我是替皇帝發聲，我怕什麼？我繼續道：「咱家是個死太監？英國公大人，您貴人多忘事，早就忘了您曾巴結過咱家對不對？沒事，咱家記性好，當著皇上的面，咱家一件件事情跟您理清楚。您最引以為傲的女兒，喬止月小姐，她曾想以三千兩黃金收買咱家，被咱家拒絕了；您的夫人，也透露過想讓咱家與她為伍的意思。英國公大人班師回朝，當著三軍的面打了二十軍棍，您是不是要求咱家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

  「你個死太監，血口噴人！」

  我不假思索的回道：「咱家要是說謊了，天打五雷轟斷子絕孫！可您要是說謊了，那就祝您早死早投胎，孫子沒屁眼，外孫是太監！」

  我把最討厭的太監兩個字丟出去，實在是太過癮了！這就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喬懷朝氣急道：「你……你個死太監，空口無憑，有本事你拿出證據來。」

  嘖嘖，我才抖出那麼點事，喬懷朝便崩潰了，簡直是太沒有度量了。

  「咱家沒被你們收買，沒收下金銀財寶，哪來的證據？」我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說：「哎呀呀，多虧英國公大人提醒，咱家實在是笨，早知道應該把那些金銀收下，留作證據，英國公大人，您說咱家講的對不對？」

  「對你個死太監！」

  「英國公大人，您老是罵人，這是不對的，難道老英國公沒教過您罵人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嗎？」

  英國公喬懷朝在我心中猶如戰神一般高大上的形象，從這一刻土崩瓦解。

  「來人，將這個死太監拿下！」

  喬懷朝惱羞成怒了，我才施展了一點點口才而已，喬懷朝就受不住了，果然是武將，喜歡以拳頭代替嘴巴說話。

  兩個黑衣人已走到門檻邊，我喊道：「咱家是皇上的貼身宦官，皇上在此，沒有皇上的命令，誰敢放肆？」

  喬懷朝一臉看不起我的樣子，說：「死太監，就只會狐假虎威！」喬懷朝做了一個動作，兩個黑衣人迅速跑要抓住我，我趕忙跑到皇帝身旁，「皇上，救我！」

  兩根一指長的瘦木棒從皇帝的手中發射出去，那兩根小木棒好像是長了眼睛，就算兩個黑衣人跑開，木棒會轉換方向，最終刺中兩人的脖頸，刺中的那一刻，兩人的脖頸處血噴涌而出，喬懷朝一手抓一個，「沒用的東西！」將他們扔了出去。

  「原來，皇上武功高強。」

  喬懷朝手裡的火把早就扔了出去，門外有人搬來一個扶手椅，喬懷朝就坐在御膳房的大門口，定定的看著我們。

  「英國公，朕有幾句話說。」

  「皇上請講，微臣洗耳恭聽。」

  皇帝總算要開口說話了，不知道皇帝會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