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 赴宴（三）

  刀疤男打了一個響指，琴女們開始彈馬頭琴，琴聲悠揚，甚是好聽，與古琴的韻味很不一樣，帶些異域風。正廳很大，那些舞姬們在飯桌前隨琴聲起舞，時而連轉十幾圈，時而扭動脖子，時而轉動靈動的雙眼，很是好看。

  琴聲相伴，舞姬翩翩起舞，還真有那麼幾分正經晚宴的意思。

  矮胖男沒有入席，他站在刀疤男身旁，刀疤男說話後，矮胖男便道：「不知各位貴客對王子的安排是否滿意？」

  皇帝一言不發，吉祥公主和孫郁都看著我，他們這是想讓我代為回答？我有點心塞，好歹吉祥公主貴為一國公主，跟京城的名門千金經常舉行什麼賞花宴會之類的活動，吉祥公主應付這種頗具場面感的晚宴應該是頗有心得啊。

  沒辦法，誰讓我是四人中地位最低的那一個？這些大佬們想讓我說話，我就得說話，想讓我遞茶，就得遞茶。

  我開口道：「安排的很不錯，琴聲優美動聽，舞姿頗具特色，飯菜也安排得不錯，都是草原人招待貴客的佳肴，十分感謝你們殷勤的招待。」

  刀疤男附耳對矮胖男說了幾句話，矮胖男道：「王子問各位貴客為何自帶碗筷？莫不是嫌棄我們的碗洗得不乾淨？」

  刀疤男瞧出端倪來，我也不帶怕的，「明人不說暗話，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碗筷上動手腳？萬一碗筷上有毒，我們四人一命嗚呼後，找誰說理去？」我故意說的這麼直白，我倒要看看刀疤男怎麼回答這麼刁鑽的問題！

  矮胖男很生氣的說了幾個你字，隨後跟刀疤男商議，吉祥公主默默地對我豎起了大拇指。其實，我那麼說，除了故意刁難刀疤男和矮胖男之外，我們確實是有這樣的擔憂。我們帶來的碗筷皆是銀碗銀筷，並不是特別名貴的碗筷，但是只要用銀筷子夾菜後放在銀碗裡，很容易看出來有沒有毒。我知道用銀筷子和銀碗並非萬全之策，有些毒是試不出來的，但總好比沒有半點準備強一些。

  更何況，此處是王府，飯食和碗筷皆是由王府的人準備的，所有王府的下人都聽命於刀疤男，要是刀疤男讓他們暗中下毒，我們不僅吃飯菜，還用他們的碗筷，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待刀疤男這種最喜歡使陰招的人，也怪不得我們會對他有所防備。

  刀疤男大笑了幾聲，矮胖男說：「王子說他很傷心，各位貴客竟然不相信王子的人品，王子著實是異常心痛。各位貴客請放心，所有的食物和餐具皆是無毒的，貴客們大可放心食用。出了任何事情，王子會負責。」

  刀疤男場面話一套一套的，但我們可不吃他那一套。

  一個高高大大胖男子好似是一個廚師，有人立刻搬來一個小桌，桌上有砧板和好幾種刀。刀疤男拿了一把刀，那樣子還真是有幾分可怕。

  矮胖男解釋道：「各位貴客莫害怕，王子拿刀並無害人之心，在我們草原上，招待貴客的烤全羊吃之前，要請客人啟刀。不知道四位貴客哪位願意來啟刀？或者是四人一起啟刀？」

  皇帝是最尊貴的客人，刀疤男已經將刀雙手捧上，刀柄對著皇帝，等於是矮胖男那兩個問句就是廢話，刀疤男心中的貴客實際上是皇帝。

  刀疤男嘴裡念念有詞，皇帝面容平和，不知怎地，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總是想起什麼圖窮匕首見之類的字眼，刀疤男和皇帝之間有一把刀，要是刀疤男起了壞心思怎麼辦？皇帝腹部重傷才包紮沒多久，傷口沒長好，一旦跟人起衝突打鬥，吃虧的肯定是皇帝。

  皇帝也用蒙古語答話，刀疤男和矮胖男齊齊看向被綁在柱子上的喬止月，難道皇帝提議讓喬止月來啟刀？皇帝這麼做，有什麼特殊用意？想讓刀疤男下令給喬止月鬆綁，喬止月趁著啟刀的時候，刺殺刀疤男？這種舉動，無異於是類似荊軻刺秦王，危險係數極高，大家圍著一張桌子，很容易傷及無辜。

  我的心懸到了嗓子眼，這頓飯果然是沒那麼容易吃到嘴裡，擔驚受怕事小，大家能不能毫髮無傷的走出王府大門才是最讓我擔心的事情。

  琴聲繼續，舞姬搔首弄姿，看似輕鬆的壞境，實際上每分每秒都扣人心弦。

  刀疤男命人給喬止月鬆綁，喬止月的雙手雙腳沒有了任何禁錮之物後，她把塞在嘴裡的白布丟了，眼神十分銳利的朝這邊走過來。

  刀疤男早就把刀放在了桌上，很顯然，刀疤男瞧不起喬止月。

  喬止月屈身行了個萬福禮，站在刀疤男和吉祥公主中間，一言不發的拿起刀，一刀斬在了羊頭上，若是一頭活羊，當真是一招致命。不知為何，我覺得脖子處涼颼颼的，便頗為不自在的摸了摸脖子。

  刀疤男拍手叫好，喬止月把刀拿起來的時候，那鋒利的刀刃沾上了一層油，看起來油乎乎的。眼看著喬止月就要把刀放回去，一瞬間的時候，喬止月施展武功，將刀刺向刀疤男的脖頸。

  刀疤男反應迅速，一拳打在喬止月持刀的手肘，只聽見咔擦一聲，那是骨頭斷裂的聲音啊！刀疤男下手真狠，竟把喬止月的手肘打斷了。喬止月痛的哎喲了兩聲，那把刀被打偏，穩噹噹地落在地上，聲音甚是清脆。

  小心二字如鯁在喉，難以喊出來。琴女和舞姬們早就嚇的渾身發抖，但不敢停下來，琴聲亂七八糟的，舞姬們的舞姿可謂是群魔亂舞，亂作一團。

  我看皇帝的扶手椅距離刀疤男的座位明顯遠了很多，起碼有一丈遠的距離，就算刀疤男跟喬止月發生激烈的打鬥，皇帝也不容易受到牽連。皇帝定是施展了輕功，才會躲得這麼快。我真是對不起皇帝，我只顧著看熱鬧，並不曾記得將皇帝挪到一邊，以免無端受傷。

  吉祥公主去問喬止月有沒有事，孫郁來問皇帝有沒有事，原本文雅的晚宴，成了這樣的局面。

  皇帝的額頭上沁出細細密密的汗，施展內功一定耗損了不少體力，饒是皇帝說沒事，孫郁還是要求給皇帝診脈。這時，刀疤男叫人把喬止月扶起來，刀疤男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