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 詹事府官員（二）

  一柱香後，季少詹事渾身輕鬆的出來了，而詹事府的頂級頭目詹事大人還未曾露面。我不是那種好糊弄的人，特別是我此刻是替皇帝辦事情，更要拿出幾分氣勢來，「季大人，您說詹事大人去太醫院解決內急了，都這麼久了，咱家花這些時間可繞太醫院轉十個來回，咱們的詹事大人難不成掉茅坑裡了？要不要派人前去打撈？」

  季少詹事嘿嘿的笑了兩聲，「三寶公公，你真會說笑，詹事大人幾十歲的人了，又不是三歲小孩，怎會掉茅坑裡了呢？早上詹事大人就說肚子不舒服，估計是拉肚子呢，一時半刻出不了茅房。」

  「無妨，皇帝特意叮囑咱家沒有見到詹事大人，不可回去。咱家有的是時間，就等著詹事大人回來。」

  「三寶公公，不知道皇帝有何吩咐？你看這日頭都偏西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要天黑了，何必再等呢？有什麼話，三寶公公說給鄙人聽，待詹事大人回來，鄙人定一字不漏原原本本的告訴詹事大人。」

  我早料到季少詹事會這麼說，「季大人，您雖是正四品的少詹事，是詹事府的二把手。但皇帝親自叮囑咱家，務必讓咱家與詹事大人當面詳談，不可假手於他人。季大人，咱家在這裡等著，你也別看著了，該辦公就辦公，該喝茶就喝茶，到了下班時間就下班，無需管咱家。」

  我的目光看著外面，太陽像一個火球，置於高高的城門之上，這九重殿宇，皇帝身為主宰者，統領四方。若不是親眼見到，我是不敢相信詹事府的官員們竟懶散到打葉子牌和嗑瓜子的程度。說得難聽點，就是皇帝，也沒享受過這麼慵懶的時光，更別說百姓們辛苦勞作，用血汗錢納稅來供養這一群蛀蟲！

  皇宮之內尚且如此，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呢？我都不敢想像，這世上清官少奸臣貪官多，縱使皇帝治國有方，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皇帝居於宮中，出宮微服私訪一趟勞民傷財，皇帝只能通過各個官員的奏摺和眼線們的情報知曉天下事，我祈禱這世上清官多一些，忠臣良將多一些，剝削百姓的貪官污吏少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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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身後響起掃地的沙沙聲，那些人大氣不敢出一聲，我不用轉頭也能猜到，他們本該用手執書和毛筆，此刻正拿著掃把幹著宦官們該乾的活。

  晏卿的聲音特別醒耳，他問季少詹事：「少詹事，這句大學之道在明明德該如何理解？」

  季少詹事之乎者也的講了一通，我一個字都沒聽下去，反倒是想明白了為何皇帝不讓我單獨找晏卿說明上奏之事。皇帝是在應吉祥公主要求，保全晏卿啊。假如我找晏卿說明皇帝的意思，正六品詹事府府丞沒有上奏本資格，必須找詹事或者少詹事代筆，那麼像少詹事這種奸臣，肯定會逮著機會給晏卿穿小鞋，以後晏卿別想在詹事府立足。

  皇帝十分惜才，特地派我來找詹事商量，這樣他們就很難猜到皇帝是怎麼知道詹事府眾官員閒著無事。反正我來走了一遭，各個官員們的表現他們自己也心知肚明，這些人就算有氣也不能撒到別人頭上。更何況，晏卿作為詹事府官員中的一員，不管詹事府的這些官員們何去何從，晏卿也會受到影響，別人更加不會懷疑到晏卿頭上。

  我輕舒一口氣，還好我多留了個心眼，沒有一來就找晏卿，不然就打草驚蛇了。我揣摩良久，估計皇帝讓我來詹事府走一趟，是讓我找一把手詹事商量，聖意應該就是這麼個意思。

  剛到酉時，季少詹事就如脫了僵的野馬，忙不迭的跑出了詹事府，站在我前面說：「三寶公公，我們到了下班時間，不知您是繼續等還是回乾清宮宮伺候皇上用晚膳？」

  你管得著麼？我翻了個白眼，說：「季大人，此事就不勞您費心了，咱家自有分寸。」我故意不說是不是繼續等下去，就算他下了班立刻給詹事報信，詹事匆匆趕來，而我不在，我等了詹事一個下午，詹事用腳趾頭也該想得到得去找我。所以我在不在詹事府門口等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詹事今天子時之前會不會找我或者皇帝。

  季少詹事臉上訕訕的笑，說：「既然如此，三寶公公您請自便，我先下班了。」

  季少詹事一走，其他人都跟我說了句告辭的話，魚貫而出。其他官員都走遠了，晏卿最後一個出來，他對我說：「三寶公公，再等下去也是徒勞而費。」

  「非也。」我耽誤了這一下午的時間沒伺候皇帝，但我有很大的收穫。

  他難以啟齒，幾度想開口，都沒問出來，我見他這副為難的模樣，說：「晏大人，上奏之事已是逾矩，你不要多問，快些回家吧。」

  我不知道季少詹事有沒有留眼線，反正晏卿少跟我說話為妙，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三寶公公，在下告辭了。」

  目送晏卿遠去，沒當官之前，他一心只讀聖賢書，當了官後，置身於爾虞我詐的環境中，但願他能永葆初心。

  我又多呆了一會，夜幕即將降臨，緩緩步行到了御書房，皇帝正召見禮部官員和幾位重臣，隱約聽見是在商議犒賞三軍以及給英國公喬懷朝封賞之事。我去御膳房看了下給皇帝準備的晚膳，飯菜已準備妥當，就等著我傳膳。

  我再度回到御書房時，議會已經結束，皇帝正執筆批閱奏摺。

  中午皇帝吃的不多，下午又進行了許多腦力活動，天都黑了，我輕聲問道：「皇上，奴才是否現在去傳晚膳？」

  「嗯。」

  晚飯四菜一湯，有宮保雞丁、紅燒獅子頭、白灼菜心、涼拌海帶和三鮮湯。本以為皇帝會問我詹事府的事，但他緘口不言，只優雅的用晚膳。聖人說食不言寢不語，皇帝吃飯的大多數時候都是不說話的。

  伺候皇帝用了晚膳，我正指揮小宦官們收拾桌子，一個侍衛報告：「皇上，詹事府詹事求見。」

  「宣。」

  詹事府的老大這才姍姍來遲，他知不知道黃花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