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我亦心悅於他

  聽到葉青玄的回答，凌音心裡一咯噔，似乎明白了什麼。

  她雙手不自覺攥緊了輪椅：「是蕭容塵的意思？這波人是不是沈懷峰派來抓我的，而另一波身手更厲害的刺客已在蒼華樓了？蕭容塵到底是如何打算的？」

  葉青玄模稜兩可道：「你想多了，他能什麼打算，無非就是準備除夕夜的一些事。」

  見他不肯說，凌音索性又問孟挽桑：「孟姑娘，你可知道蕭容塵今夜要做什麼？」

  孟挽桑迷茫地搖了搖頭：「青玄哥哥，你就告訴我們吧。」

  

  葉青玄抬手，伸出一根食指搖了搖：「莫要急，待到明日你們就知道了，今夜先好好過除夕。」

  凌音蹭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他伸出的食指，惡狠狠道：「都這樣了還過什麼除夕，你最好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不然我就掰了你這根手指。」

  「疼啊，你快放手。」葉青玄無奈笑道：「姑奶奶我告訴你還不成麼。」

  「你先說，說完我再放。」

  「沈懷峰今夜去了蒼華樓，他要借著弟子們互相殘殺，趁機殺蕭素，毀掉蒼華樓。」

  「自相殘殺？」凌音想起了余朝時的症狀，「利用松葉酒和點心裡的砂糖相剋致使人精神錯亂，待到除夕夜弟子慶祝之時病發，他好趁機闖入，原來一切真的都是他策劃的。」

  「不行，蕭容塵又怎是沈懷峰的對手，他打起來不要命，我要回阻止他！」

  「凌音！」葉青玄拉住她，「你可知道信鴿身上的紙條是給誰的？」

  凌音不確定道：「難道也是沈懷峰的手筆，寫給江夫人的？」

  她一早就覺得蕭容塵對他那個死而復生的娘不太對勁，似是一直有意防著她。

  孟挽桑道：「凌姑娘，你胡說什麼，那可是蕭素的母親！」

  葉青玄有些驚訝於凌音竟能猜得出來，他看了眼孟挽桑，緩緩道：「凌音說得不錯，那根本不是什麼江夫人，她是沈懷峰的人，今日她引挽桑帶著凌音下山，就是為了方便抓人。蕭素早就知道她的心思，索性將計就計，讓你們二人下山，也好躲避山上的危險。」

  孟挽桑一臉不可置信：「不可能，是我親自把江姨從死人堆里救出來的，我與她相依為命這麼多年，她熟知蒼華樓的所有事情，她要不是江姨，早就露出破綻了。」

  葉青玄道：「蕭素一開始也是相信她的，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若是假的，哪怕一丁點兒的細節，都會讓她原形畢露。通過生活中點點的細節，蕭素漸漸又起了疑心，他又派人去探查了一番，結果……」

  他嗤笑一聲：「沈懷峰不去那明爭暗鬥的皇宮裡奪嫡真是可惜了。「

  凌音急著聽下文：「此話怎講？」

  「早在蒼華樓遇難前，他就安排了奸細，並找了一個和江夫人身形相似的女子，將其容貌改成江夫人的模樣，教她模仿夫人的一言一行。而挽桑逃出來救起的江夫人，就是那女子假扮的。」

  說罷，他看向孟挽桑：「而真正的江夫人，正如蕭素親眼所見，早就死在了那場災難里。」

  「可沈懷峰怎知道蒼華樓還會再現，他又怎能那麼早就預測到今日事？」凌音不解，十分不解。

  葉青玄冷笑：「有執念不一定壞事，可執念太深，就不是好事了，他又怎能想到蕭素竟然還活著，也不會想到蒼華樓會重現江湖，他只是恨極了蕭素父親罷了，即便蒼華樓已滅，也要留著後手，讓蒼華樓永遠萬劫不復。」

  何仇何怨竟讓他費盡心思謀劃至此，但此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孟挽桑不住地搖頭：「我竟然和仇人相依為命這麼多年，枉費當年江姨對我如此好，我都沒有認出那不是她！」

  凌音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這不怪你，那時你太小了。」

  一個十多歲的孩子，見了唯一活著的親人，又怎會想那麼多。

  凌音看向葉青玄：「蕭容塵今夜打算怎麼對付沈懷峰？」

  說起這個，葉青玄也不免擔心，沈懷峰是他莫大的仇人，依蕭素的性子，他定要親手將其斬殺。可眾所周知，他的實力是不如沈懷峰的。

  葉青玄其實並不認可蕭素的做法，他並不希望他為了復仇隻身涉險，真怕他殺瘋了連命都不要了。可若不讓他親自出手，那將成為他畢生的心結。

  葉青玄的內心也有糾結，也正是這一丁點的猶豫，讓凌音給抓住了。

  「看你的表情，事情似乎不太妙。」凌音緊緊拽著他的袖子，「葉青玄，你與我一樣，都是希望蕭容塵能平安無事的，你清楚的，為了報仇他完全可能不顧自己的性命，只有我去了，他才能找回一絲理智，你就讓我回去吧，我發誓絕對不會拖後腿的。」

  葉青玄看向凌音，嘆了口氣：「此次沈懷峰做足了準備，你又是極陰之體，若是去了只會危險重重，你這又是何必。」

  「因為他心悅於我，我亦心悅於他。」凌音定定看著他，一字一句說著。

  葉青玄有片刻的呆滯。

  「因為我心悅於他，即便付出生命。」

  「青玄，今生無緣，來世再見。」

  恍惚間，那些塵封的畫面如洪水般湧入他的腦海，那個眉目如畫的女子笑著朝他招手的模樣，生氣暴走的模樣，嬉笑打鬧的莫要……原來，過了這麼多年，遺忘這麼多年，那些往事終究是他舍不去的東西。

  他重新看向凌音，她的臉與記憶中的女子重合，又分開。

  凌音見葉青玄呆呆地看著她，一動不動，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依舊沒反應。

  她二話不多，拔腿就往回跑。

  顧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想蕭容塵無事，這個傢伙的瘋狂她可是見識過的，為了能報仇，他會不要命的。

  看著凌音跑遠的背影，葉青玄漸漸回了神，他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挽桑，我先將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孟挽桑張口，不待說什麼，他又道：「你和凌音在蕭素心裡的位置不一樣，你去了沒用，還是安心呆在這裡吧。」

  方才凌音的話她自然聽見了，她知道自己去了沒用，可她……不甘心啊。

  最終，她點了點頭：「那我便不去了。」

  她看向凌音離去的方向，無聲地嘆了口氣，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