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一身演技的蕭素

  房間裡沒有窗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好在蕭素和月無雙兩個習武之人能夠夜視，凌音隨手摸著抓住一隻袖子，隨著袖子的主人慢慢走著。

  

  走了沒幾步，她感覺下了一段階梯，再走了一段平路，眼前逐漸出現光亮。

  她這才看清，自己正抓著蕭素的袖子，那一直在身後護著她的人，便是月無雙了。她回頭，沖月無雙扯出一抹燦爛的笑，後者回以她一個淡淡的笑容。

  專心探路的蕭素並未注意到身後二人的互動，不然，他大概又得一陣氣悶了。

  路越來越寬敞，幾人並排走著，漸漸的，若有若無的刀劍碰撞聲在寂靜的空氣里點點響起。

  他們尋聲走去，轉過一個拐角，眼前空間豁然開朗。

  十幾個半大的孩童手持刀劍，互相比劃著名招式，那一個個身手看起來底子不弱。

  凌音想要走上前，被蕭素攔住，他眼神示意另一邊。凌音這才看見不遠處還站著個青年男子，他一臉兇相，目不轉睛地盯著孩子們打鬥。

  「都給我打起精神，誰贏了便有睡覺的機會，輸了的，今晚練到天亮。」

  凌音壓低聲音問道：「他們為何要抓這些孩子來做這些？」

  不想沒等到回話，那凶神惡煞的男子竟聽到了她的說話聲，拔劍朝她這邊走來。

  「誰，給老子滾出來！」

  她一驚，懊惱地看了看身旁二人，她是真不知道這人耳力竟如此好。

  月無雙拍了拍她肩膀以示安慰，逕自往前邁步。蕭素搶先一步攔住他，對付人這事上，他並不放心月無雙。

  後者看他一眼，微微頷首。

  蕭素負手不緊不慢走了出去，他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揚聲道：「喊什麼喊，上邊讓我來巡視，你們繼續。」

  那男子狐疑地盯著他，止住了步伐。

  「敢問是哪位大人派你來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蕭素冷冷一笑：「怎麼，你懷疑我，我只說一遍，你聽好了。」

  他一步步逼近那人：「朕乃天建皇帝，此次前來微服私訪，你是沒接到消息，還是對朕不滿從而故意大不敬！」

  「好傢夥。」凌音躲在角落，「他可是什麼都敢瞎說，誰會信呢。」

  月無雙略有震驚，沒想到一向溫和清雅的蕭樓主說起謊來如此鎮定，騙起人來跟真的一樣。

  當真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那邊蕭素繼續逼向那人，語氣卻緩和了很多：「說說近些天的情況吧。」

  那人眼中依舊有懷疑，卻也收了劍，朝蕭素單膝跪下：「屬下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不是吧，這就被騙住了，凌音瞪大了眼睛。

  蕭素輕哼一聲，優哉游哉地坐到了椅子上，冷眼盯著俯身下跪的那人：「起來吧，不知者無罪，朕沒那么小心眼兒。」

  「蕭樓主……」月無雙頓了頓，斟酌著說辭，「當真好演技。」

  凌音附和道：「城主你知不知道，演技好有一個很大的前提條件。」

  「什麼？」

  「臉皮得厚。」

  ……

  這邊蕭素眯眼盯著眼前的男子，他緩緩起身，手上看似要整理衣服，卻在下一瞬猛地發起攻擊。

  蕭素微微勾唇，手中摺扇輕輕一甩，正正擊中那人面門，那人瞬間倒地，也不知是死了還是暈了。

  見狀，凌音抬步向前，沒走兩步，她又退了回來。

  原因無他，只因從另一個方向來了一波帶刀侍衛打扮的人。

  蕭素已經來不及離開，和那波人撞個正著。

  「何人在此鬧事？」領頭人面色不善地打量蕭素。

  蕭素挑了挑眉，這下不好脫身了，他也懶得再演戲，在眾人沒反應過來前，他直接閃到領頭人身前，眨眼間，手已經卡住那人的命門。

  凌音目不轉睛看著那領頭人，怎麼看怎麼眼熟，大腦使勁在回憶堆里尋找片刻，猛地一怔，連忙朝蕭素使眼色：殺了他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蕭素瞥見躲在角落張牙舞爪的凌音，她的口型像是：放了他放了他。

  難道她是要他將計就計？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如是想著，蕭素一鬆手，即刻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本是來偷東西的，沒想到走錯了地方，我這就走。」

  那領頭人被他突然的放手搞得一愣，只以為這人懾於自己人多，大手一揮：「將此人抓起來關入大牢。」

  凌音一陣咬牙切齒，他怎麼就不聽她的呢，故意作對是吧，小命就別要了！

  月無雙看著凌音變青的臉色，一時間有些迷茫，但他的腦子還是清醒的，小聲道：「蕭樓主這樣做定有他的理由，我們先出去。」

  「也只能這樣了。」

  二人回到客棧，凌音像熱鍋上的螞蟻，在月無雙面前晃個不停。

  月無雙不解地問道：「凌音，你為何如此緊張？」

  以蕭素的身手，想要逃出來不是問題，他不會有什麼危險。

  凌音盯著月無雙看了半晌，嘆了口氣，拉過凳子坐下：「你可知道帶走蕭素的那個領頭人是誰？」

  他搖了搖頭。

  「那人我見過兩面，是聖上身邊的暗衛。」

  月無雙端起茶杯的手頓了頓，隨即不緊不慢呷了口茶，他似乎明白了。

  「沒想到這些孩子的失蹤，竟與你們的皇帝有關。」

  他這話說得不錯，看這樣子確實和皇帝有關，凌音也有些無可奈何。

  月無雙和蕭素都是大幽人，讓他們看見了天建皇帝做的這些不是人的事，也確實挺有損國家顏面的。

  此時不用多說，兩人都能明白為何這些丟失的孩子會出現在刺史府的密室。

  天建向來有為皇帝培養暗衛的傳統，凌音見過皇帝身邊的不少暗衛，他們自小受皇家培養，一生忠於皇帝一人。

  她一直知道這個傳統，卻從未細想過這些暗衛從何而來，為何他們的家人忍心將自己的孩子送去做朝不保夕的暗衛。

  直到今夜所見，她不想去深想的事情終究還是擺在了面前。

  這些從各地被拐來的孩子，會接受暗衛統領的培養，與同伴間互相殘殺，最後留下來的，才會有資格成為皇帝身邊的暗衛。

  凌音嘆了口氣，低落地看向月無雙：「城主，要是你會怎麼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