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令人安心的錯覺

  白鏡彎指在泥娃娃頭上敲了敲：「你如何確定？」

  蕭素目不轉睛地盯著泥娃娃：「我心裡有感應。」

  凌音拿刀在縫隙上劃拉的手一頓，抬眸看向蕭素，他的目光朝她的方向看來，眼睛直直盯著。

  凌音一愣，有那麼一瞬間，她以為他看到了她。

  她深吸口氣，劃得更賣力，她一定要早點出去，告訴他們她凌音好好活著呢，同時，她要謝謝蕭素在如此不可能的條件下還是認出了她的所在，即使他無法救她出來，卻也給了她極大的安慰和力量。

  「那女子問出什麼了嗎？」蕭素問道。

  

  白鏡搖了搖頭：「倒是問出了一點，她的名字叫青雲，其他便什麼也不說了。」

  蕭素眼神變得冰冷，聲音聽起來也比平日低沉許多：「去把她帶出來。」

  青雲被帶出來的時候，渾身已經沒一塊好肉，不得不說，白鏡人長得白白淨淨，看著像個文弱書生，可內里確是個狠角色，手段殘忍起來和蕭素不相上下。

  但不一樣的一點是，蕭素即便折磨人，臉上也是帶著笑的，那是種滲人的笑，讓人看著都覺得渾身的肉在被一刀刀割著。而白鏡，他平時笑眯眯的，一到正事上，立馬像變了個人，那冷到掉冰渣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活像從地獄來索命的惡鬼。

  蕭素走到青雲身邊，居高臨下俯視她，直入主題：「那個泥俑如何打開？」

  聞言，青雲才緩緩抬起頭，眼睛向泥俑瞟了一眼，咯咯地笑了起來：「竟然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被你找到了，可是有什麼用呢，沒用的，你永遠也打不開它，只能眼睜睜看著裡面的人在絕望中慢慢餓死。」

  她這麼一說，倒是讓蕭素鬆了口氣起，這就說明，現在凌音至少是安全的。

  他嘴角勾起一絲笑意，看起來很無害，若不仔細觀察，會讓人誤以為此時的他心情看起來還不錯。

  「你確定不說嗎？」他的手輕輕撫著女子那和凌音一模一樣的臉，忽地一個用力，將她臉上的皮面具扯了下來，露出一張還算得上清秀的臉。

  青雲身上抽抽的疼，臉上卻笑得肆意：「你死了這條心吧，我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也罷。」蕭素拍了拍手，小六帶上來一個雙手被捆住的孩童。

  小六將孩童扔到一旁，急忙走到蕭素身邊：「蕭公子，這女子冒充我將小姐騙走，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啊。」

  青雲見到孩童的一瞬，身體一僵，起身就要向孩童跑去，被白鏡一把拉住。

  他感嘆道：「樓主夠速度啊，這麼快就找到了他所在。」

  蕭素冷聲一笑：「這得多虧你知道青雲有個孩子，不然我也無從下手。」

  白鏡聳了聳肩，沒有否認自己的功勞，在梅州這幾年，他早已把這裡的情況掌握得一清二楚，只是很多事，與他無關的時候，他懶得摻和罷了，這其中，也包括梅州十月前十日的霉運傳說。

  「青雲，我再給出你最後一次機會。」說著，蕭素笑眯眯地走向那六七歲的孩童，「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臉，嚇得那孩子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你別碰他！」青雲再也無法淡定，嘶聲吼了起來，「我只知道這泥俑是以裡面人的身形大小現做而成，無一絲縫隙，且堅固無比，沒有打開的方法。」

  蕭素的手有意無意地輕輕划過孩童的面頰，眉頭微皺，語氣不善：「沒有打開的方法？」

  他的手已經來到了孩童脖子上。

  青雲急忙道：「我所言句句屬實，這泥俑是我師父所制，只有他知道打開之法。」

  白鏡一腳將其踹翻在地：「你師父是誰？」

  青雲忽地安靜下來，不斷地搖頭；「不能說，我不能將師父說出來，我不知道！」

  「是嗎？」白鏡冷著臉，朝著孩童走去，捏住他的嘴塞進了一顆藥，「一個時辰後，他會全身潰爛而死，你看著辦吧。」

  「不要！」青雲不住地喊叫著，卻如何也不肯說出她師父是何人。

  「孽徒，總是給老娘找事。」

  在場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頭髮花白的女子緩緩而至，她掃了眼眾人，視線最後停留在蕭素身上。

  「蕭嵐的後人，果然有幾分他的模樣。」

  蕭素也打量著她，他的記憶里並沒有這號人物。

  「你不用看了，老娘退隱江湖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說著，她走向那泥俑。

  蕭素警惕地攔住她：「閣下便是青雲的師父？」

  「正是，你將我徒兒折磨成這般，按理說我絕不會管你的事，但看在當年你父親救過我的份上，我便幫你一回。」

  蕭素對她的話半信半疑，萬一讓她接近泥俑，她對凌音不利怎麼辦，他不能賭。

  「戒備心還挺重，也罷。」她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你將瓶中粉末倒在泥俑上，泥俑便會被腐蝕，但你可要把握住力道，若是倒多了傷了裡面的人，就怪不得旁人了。」

  此時凌音早已停下了手中動作，一動不動地盯著外面的動靜。

  蕭素伸手去接，白髮女子卻將手往回一撤：「你得答應放過我的徒兒，還有，拿來解藥。」

  蕭素皺眉：「我答應便是。」

  他朝白鏡使了個眼色，後者掏出解藥餵進孩童嘴裡。

  凌音看著他拿過瓷瓶，小心翼翼地將裡面的東西倒了出來，不一會兒，她聽到一陣類似火燒木柴的噼里啪啦的聲音，隨即束著她的殼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破碎。

  她的身體終於恢復了自由，不待她說話，蕭素一把抱住她，將她離地帶出泥俑碎片的包圍，緊緊摟著她不放。

  她被勒得有些喘不過氣，輕輕推了推蕭素，他察覺她的力道，將她放開，拉著她渾身上下看了又看：「你可有受傷？」

  凌音搖了搖頭。

  他又是一個用力，將她擁入懷裡。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凌音眨了眨眼，對他出乎常規的行為有些不知所措，但終歸是他救了自己，她並沒有再一次推開他。

  她甚至有點覺得，這個懷抱，令她產生了安心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