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全家出動解危局

  凌音費勁地說道：「大哥，不就是錢麼，我有的是銀子，你放了我，我身上的首飾都給你，可比那幾條狗值錢多了。」

  男子手上力道不減，雙目狠狠瞪著：「誰要你的破錢，他們欺負我，你也來欺負我，我要殺了你。」

  「你敢！」凌音扯著嗓子喊道：「你可知我是何人，就不怕得罪了不該得罪之人麼！」

  他呵呵地冷笑起來：「怕？我怕了一輩子，有用麼，我受夠這個糟糕的世界了！」

  「爹，爹，你在做什麼？」小男孩的忽然出現讓他略有動容，但也只是片刻，他沖他吼道：「給我回去待著！」

  小男孩被吼聲嚇了一跳，哭著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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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男子分神，凌音拔出髮髻上的簪子，狠狠朝他手上扎去，男子頓時鬆了手。

  她一腳揣在他要害處，拔腿就跑。

  「既然你如此對我，今日我非殺你不可了！」

  男子三兩下追上了凌音，伸手就去抓她，不想餘光晃過一抹人影，只見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在他手臂彎處輕輕一點，他半個身子瞬間發麻，再也動彈不得。

  凌音根本顧不得身後的情況，埋頭拼命跑著，待察覺身後沒了聲音，才敢回頭看了一眼，只見長巷盡頭，一抹白色衣角一閃而逝，只留男子躺在地上久久不能動彈。

  她雖有好奇心，但更害怕危險，遠遠地看了半晌，再無人出現，她邁開步子跑了回去。

  剛跑到熱鬧的街上，就見柳銘躍帶著十來個家丁氣勢洶洶地趕了過來。

  他一見到凌音，上前將她檢查了個遍，最後目光落在她有些泛紅的脖子上。

  他面露怒色：「哪個狗東西欺負你了？」

  凌音還沒說話，被他牽著的發財不滿地嗚嗚了幾聲。

  他輕輕踢了它一腳：「沒說你，別自作多情。」

  凌音先彎腰摸了摸發財的腦袋：「好狗狗，你真棒！」

  隨後，她揉了揉脖子，委屈道：「欺負倒是事小，那廝差點殺了我。」

  「什麼！誰敢殺我外孫女！」

  「哪個混帳王八蛋，要殺我閨女！」

  凌音往柳銘躍身後瞧去，只見柳聞霜和外祖父兩人怒氣沖沖地趕了過來。

  凌音扶額，她這是一人有難，全家出動了。

  她趕緊迎上去，向他們說明了方才的經歷。

  外祖父柳正沉思片刻，摸著白花花的鬍子道：「你說的這人應該就是豬肉鋪的夥計張五。」

  凌音問道：「外祖父，這人是不是腦子有些不正常，我不過放了他偷的狗，沒必要氣到要殺了我。」

  「哎，他啊。」柳正嘆了口氣，就著路邊的石墩坐了下來，「說來也是個可憐人。」

  「張五自小家境困苦，為人憨厚又膽小，沒少挨別人欺負，長大了好不容易娶了個媳婦，生了孩子，沒幾年媳婦嫌他沒出息，跟別人跑了。」

  「因為這事兒，他沒少遭人嘲笑，性子也越來越古怪，許是挨欺負久了，憋出毛病來了。」

  柳聞霜不屑一顧地冷哼一聲：「他什麼過往我不感興趣，我只知道她要害我家姑娘性命，老娘就不能給他好果子吃！」

  柳正一拍大腿，聲音提高了不少：「沒錯！他挨別人欺負，就該把氣撒我家姑娘頭上麼，我柳正決不允許！」

  說罷，他朝前一伸手：「銘躍，帶我去找他！」

  半晌沒有動靜。

  柳聞霜轉了一圈也沒找到人：「銘躍呢？」

  「回姑奶奶，你們說話的時候，少爺就帶著幾個人奔著張五家去了。」

  凌音一聽，這怎麼能行，萬一他真把人打死了怎麼辦。

  她安撫了兩位長輩幾句，朝著張五家跑去。

  還沒到門口，遠遠地就聽到了張五的哀嚎聲和小孩的哭泣聲，她加快腳步，急忙跑了進去。

  一進院門，眼前的場景沒把凌音嚇死。

  「住手住手都住手！」她走上前揮開不斷落在張五身上的亂棍，「打幾下就行了，出了人命可就不好了。」

  柳銘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既然敢招惹我柳家人，就該想得到後果。凌音你放心，出了人命包在我身上，沒小爺我解決不了的問題。」

  凌音太陽穴突突地跳，她瞧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張五，深刻體會到了社會階層間的差異帶給人的不同命運。

  凌音可以理解江銘躍他們的做法，因為他們從來都屬於這個帶有階級色彩的社會，依仗自身優勢行事，根據自身社會地位自由地懲罰過錯之人，在這個階層分明的社會沒什麼錯。

  可凌音不同，她有著人人平等的普世思想，也有著對社會底層之人的共情心，張五有錯，應該給他點教訓，但罪不至死。

  「柳銘躍，你打他多少棍了？」

  柳銘躍張口道：「誰關心那個，我管他多少棍。」

  凌音扶額，耐心勸道：「你看他這樣子也得養一段時間才能好了，我現在氣已經消了，收手吧。」

  「哦，聽你的。」他遣退家丁，對著張五凶道：「可看清楚了，你若再敢招惹柳家的人，下次就不是打一頓這麼簡單了。」

  凌音餘光瞥見發財慢悠悠跟了進來，又順著柳銘躍的話補充道：「招惹柳家的狗也不行，你可以摸摸它，但不能想著吃它！」

  她將發財的狗鏈拾了起來，交給柳銘躍：「你先帶著它去和外祖父他們匯合，照他們走路的速度，怕得在路上干著急。」

  柳銘躍看了眼地上縮成一團的張五：「你呢？」

  「他差點把我掐死，我好歹挖苦他一陣，氣死他。」

  「行吧，我留四個家丁在門外守著。」

  說罷，柳銘躍牽著發財先行一步。

  凌音嘆了口氣，拿了個小凳子坐在張五身旁：「你的事情我聽說了。」

  「自己的不幸何必怪到他人頭上呢，說到底，你成今天這樣，還是因為自己不夠爭氣。」她輕輕踹了他一腳，「一開始我挺生氣的，恨不得殺了你。但聽了你的故事，只覺得你可憐，出身不好便罷，還沒有上進的勇氣，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人。」

  張五縮成一團，也不說話。

  「我知道你聽得見，這頓打你該得的，誰也別抱怨。柳銘躍沒要你的命，你該感謝我這個救命恩人。」凌音拍了拍屁股起身，「遇見我這麼個好人，你就別嫌自己命運差了。」

  說著，她從錢袋掏出兩錠銀子放到他跟前：「找個大夫看看傷，剩下的，好好生活，倘若你再招惹了誰，就是你真該死了。」

  說罷，她轉身離開。

  待凌音走後，張五將銀子揣進懷裡，緩緩站起身。他輕輕嘆了口氣，仔細看，那沾滿泥土的臉上留下了兩行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