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伴君如伴虎啊

  「丁總，底下的經理都在問我，這幾個單風險小利益高回本也快，我們違約，還得承擔違約金——」

  「方特助，你知不知道是誰錄取的你？」丁政將手中的簽字筆拿在手裡漫不經心地轉著。

  「當然是丁總！」方特助說完如醍醐灌頂，立刻道：「我明白了，丁總。」

  天塌下來，更有個高的頂著，自己的頂頭BOSS寧付違約金也不願意和這幾個人合作，傳出去，影響的卻不一定是自己公司的名聲。

  畢竟自己老闆這「商場閻王」，有著「點石成金」的本事，經他欽點的項目，沒有不賺錢的。他寧付違約金也不合作的對象，只怕會讓人覺得，這肯定是對方的問題。

  果不其然，沒多久，來了不少要和他繼續協商的電話。那些被秦淑平拖下水的人幾個老闆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但都被丁政擋在門外，別說見面就是電話，也沒接一個。

  「對，對，實在抱歉，這是我們丁總經過慎重考量後才決定下來的。」那些丁總沒接的電話，都在方特助這裡堵著，方特助拿捏著一個專業特助的責養，勤勤懇懇地貫徹太極推手的風格，語氣溫和，笑容可親，「是的，哎，王老闆，我明白您的意思，可我只是一個特助，我也有我的難處，丁總做生意這麼多年，想必您也是知道他的性格的——」

  「抱歉，實在是幫不了您——」

  「王老闆，您別生氣，所謂山不轉水轉，做生意，山水有相逢，這單沒合作成功，下單也還有機會，是不是？」方特助一張嘴，燦若蓮花，買了慘、得了乖，又任著對方語氣多重，也能泰然處之，終於是將這些電話都打發完，最後，也累得差點癱在了辦公桌上。

  

  「丁總，世康的王總情緒有些激動，他一直堅持要見您，您看要不要和他碰下面？」重新喘過氣來的方特助顧不上休息，拿著文件又進了董事辦公室。

  丁政手中拿著一把有著尖頭的飛鏢，在他進來的瞬間，朝他擲過來，方特助站在原地，沒敢亂動，任著那把帶著傘狀鏢尾巴的尖釘從自己耳朵邊擦過去，直入辦公室大門旁的圓形標靶正中。

  十環。

  方特助只敢在心底嘆氣，興許跟著不露聲色的老闆久了，他嚇得差點跳起來，還是能木著臉道：「丁總，您把標靶放門邊有些潛在的風險，要不要考慮把它改到書櫃旁邊去？」

  丁政朝他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地重新從辦公桌的筆筒里，拿出另一支飛鏢，方特助當下小腹一緊，咳了一聲，「我明白了，我下次不會再為這些小事來打擾您的！」隨後，退出，關門。

  有這麼個陰晴不定、莫名其妙的老闆，他覺得自己嘗試到了古代君臣之間，那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一個詞，可以形容：真他媽刺激。

  秦淑平也為他突然悔約的事情嚇了一跳，可現在他電話屢次打，都打不過去，才反應過來，他怕是被丁政給拉黑了。

  「政爺，你可千萬別和錢過不去啊。」秦淑平一邊拔著手機，一邊腦子轉得飛快，合約里定的違約金是預付款的三倍給予，這幾單加起來，違約金差不多四千多萬，要是他說這麼多錢，夠政爺再去訂兩輛限量的進口車，不知能不能勸到丁政迷途知返，把繼續走完合同流程，然後愉快的合作下去。

  「我看你就別白費心思了，政爺他那倔脾氣，還能給你機會？」趙秋寶大爺似的坐在他車后座上，見秦淑平拔不出去電話，還有閒情逸緻地哼起了歌。

  「趙秋寶，你就是想看到我和政爺反目，是不是？」秦淑平被他的風涼話氣得想把手機砸過去，拍了下方向盤，「靠，我這是造了什麼孽，攤上你們這兩個損友。」

  「哎，我當初也是真心想給你們介紹生意的。」趙秋寶道：「你們要降低投資風險，加大投資股份，我介紹的哪個不是想跟著政爺賺錢的？」

  「現在是政爺他甩手不干啊！」前面車行緩慢，秦淑平狂躁地按了兩下喇叭，「你倆關係還沒破冰，你瞎跑出來幹什麼？」

  「我又不知道他在。」趙秋寶聳了下肩，打了個哈欠，「行了，你開車，我睡會。」

  「睡睡睡，最好睡過去就別醒過來！」秦淑平見他眼下青黑，一股氣無處發，又捶了方向盤一下，「你他媽就愛招惹政爺，我看你這次就是故意的。」

  半躺在后座上的趙秋寶雙手還枕在腦後，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球微微轉動著，卻沒有開腔反駁他一聲。

  在藝校時，因秦淑平在另一個學校的原因，平時趙秋寶才是跟在丁政身後的尾巴。

  那個時候，趙秋寶就覺得丁政這樣的人挺酷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男人也許天生崇拜強者，也期望能成為那樣的人，丁政便成了他一直追逐的目標，他也為自己能成為他的朋友而驕傲過。

  那個時候的傻B有的成長成為了現在的二B。像現在正在開著車邊罵罵咧咧一通的秦淑平。

  也有像他這樣的，一時成了失足青年。他進去後，好面子的父親沒去看過他一次，只有母親每年都會有空從國外趕出來，匆匆見他一面。

  他們三個人里，唯一沒有變的，也許還是丁政。

  不過他比以前更加乖張冷酷了一些。那雙狹長的雙目里，曾經偶爾的熱情激情都不復存在，只餘下沉寂如山的冷漠，和一種讓人總看不透的，仿佛能讓人冰到骨子裡的黑暗。

  「政爺肯定想殺了我！」秦淑平還在嘀咕個不停，他一緊張，話就多得停不下來，「哎，他那眼神，平時就夠凶了，要是真要讓我死，我看他多瞪我幾眼就夠了。」

  趙秋寶勾起唇，露出一個無聲笑容。

  政爺的兇狠，也曾經是讓他崇拜的理由之一。

  「哎，我還得去接甜甜。」車子拐了個彎，趙秋寶一直裝睡，秦淑平仿佛也沒有太過在意，還在繼續自言自語，「她剛下飛機，好像還要宣傳前面的電影。我靠，又要碰上韋景寒這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