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人生真是太難

  「裘曉亞，」丁政的唇勾起，已經長長的劉海微微遮住了他的眼眸，「你真的很會往我心上捅刀子。」

  「政爺，我沒有——」

  「你明知道趙秋寶做過些什麼，你明知道我恨他！」丁政的聲音越來越冷硬，一字一字地說出來，他抬起頭來，狹長的眸子中，不見任何色彩，深如幽潭，「可你做了什麼？」

  「我，我——」裘曉亞急得快要哭起來。

  她想解釋，趙秋寶刻意指定了要找她，想說，救人也是情急之下才發生的。遇上麥佬那樣擅用短刀的壞人，她做為一個女俠，一定要出手迎戰，保護其它人。

  可她磕磕巴巴地，在丁政充滿戾氣和冷酷的神色，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出去。」他凝視著她紅紅的眼眶，冷笑了一聲，轉頭，用手指指向門口，「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政爺。」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丁政聲音低沉，臉上猶帶著笑，卻能讓人感覺到他的心已經冷了，「裘曉亞，你善良，你天真，可不代表，我就要為你的善良和天真埋單。」

  

  你更不能籍著我袒護你的一切，再來傷害我。

  到門口暫停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丁政深吸一口氣，用手按住剛剛裂開的傷口，使勁地往下按，直接鮮紅的血液重新流出來，染濕了厚厚的繃帶。

  痛，傷口很痛。可另有一處，卻也在隱隱作痛。

  丁政自嘲的一笑，喃喃自語，「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當了一時的好人，就招來一個專克你的『孫女』，這下開心了？」

  門上傳來兩聲敲門聲。坐在病床上的人還是第一時間抬起眸子。

  方特助眼看著自家老闆的劍眉越皺越緊，倒底還是心虛，摸了下鼻子，還想找個藉口解釋自己剛剛的一番「好意」，可老闆的臉色這麼難看，說不定就是他剛剛放進去的「貓」有關係，他還是不要在這個節有眼上，往槍口上撞才對。

  可在視線移到被血浸濕了的病服時，他馬上慌張地把手中帶上來的一點水果扔到床頭柜子上，按完呼叫鈴後，又到門外叫了起來，「快叫醫生，我老闆的傷口又出了好多血。」

  「明天上午安排市場部的人準備好新的方案按時開會。」丁政對他的緊張視而不見，仿佛受傷的人不是他，那些瞬間浸濕了病服的血也不是從他身上流出來的，「還有，你沒打報告就擅離職守，扣一個月的獎金。」

  方特助想抗爭，可見老闆比之前更加鐵青的臉色和更加蒼白的唇色，暗中嘆氣。

  算了算了，這個老闆要是再被氣出其它毛病來，他就真的得考慮另謀低就了。為了保住自己現在的工作，為了他超出行業平均工資太多的月薪，他能忍。

  「人總是要為現實低頭，不然日子怎麼過得下去？」趙姨一早給裘曉亞帶了早餐，順便聊著最近小區里發生的事情，她偶遇前面搬家的的DJ女孩，她已經換了工作，現在穿著一身職業的西裝，在一棟高樓里做白領。「聽說工資沒以前做DJ時候高，但她媽身體不好，催著她結婚，介紹的人一聽說她是做DJ的，就都拒了，她只能先湊合著，當了個什麼客服。你說人活得多難？上次抓暴露狂還得多謝她能勇敢站出來提供線索，現在壞人抓到了，就個個傳她的壞話，還有人跑到她媽面前去說，她媽就是這樣氣得住院的。」

  裘曉亞咬著吸管，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人生真的太艱難了，一大早就得聽趙姨說這麼多——

  「還有，我聽原老頭說，你們公司這幾天會多來好多個大俠。你們生意現在這麼好了？哎，這樣你得提醒公司，別讓我們老原去做太危險的工作啊，他人老心不老，以為自己還是個小年青，仗著自己會點功夫，就想和你一樣，在外面行俠仗義，這可不行，我不允許的啊。」

  「喔。」手裡的豆漿已經喝完了，裘曉亞看著捏得有些變形的紙杯，嘟著嘴，狠狠的呼出一口氣，「趙姨，你為什麼，會和原大叔在一起啊？」

  「為什麼？你一個小女娃問我這個，合不合適？」

  裘曉亞搖了搖頭，她只是心中煩雜，又不好向別人傾訴關於丁政的事情，便病急亂投醫，和熱心腸的趙姨隨口聊了起來。

  她想知道，那些一帆風順的感情，是怎麼發展起來的。

  為什麼她努力了這麼久，只換來政爺離她越來越遠的感覺。想到病房內，冷著臉趕她走的政爺，裘曉亞的心就一抽一抽的鈍痛著。

  「趙姨，是我逾矩了。」

  「這有啥，我和原老頭加起來都過百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趙姨把手一揮，笑著扶了一下頭上別著的一朵紫色的水晶髮簪，「這個是原老頭買來送我的，好看的不？」說到原大叔，趙姨的臉上露出的一絲嬌羞的神色，她年過半百，皺紋已經橫生在臉上，證明她的人生歷經過風霜，可她依舊帶著小女孩子的開心，告訴裘曉亞，「我看他順眼，他也看我順眼，我想照顧他，他也想照顧我，這不就行了？咱們年紀大了，事情看得透，什麼愛情親情都沒有陪伴重要。你們年青人不是有一句，陪伴就是最長情的告白？你要喜歡一個人，就是陪著他，你說要是歷經了千山和萬水，他還能狠心趕得走你不？」

  「陪著？」裘曉亞開始虛心地取經，「可要是他很討厭我呢，根本都不想見到我的這種討厭。」

  「你該不是說的806的丁先生吧？」趙姨猛得一頓，拿手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曉亞啊，你還年青，千萬別在一顆樹上吊死。這個丁先生，有錢，長得也不賴，女朋友好多的。老話說的，狗改不了吃屎，哎，你別瞪我，我沒說他是狗，我就打個比方，他以前的女朋友換得比車還快喔，你收不了他，你不行，別把我剛剛說的話當真哈。我不能害了你。」

  「他是我爺爺。」裘曉亞長嘆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垃圾捏作一團，扔進七八米遠的垃圾桶內，「我連見他都不敢了，哪裡還能去陪他呢。」

  他的身邊，以前有很多很多的漂亮女生。以後也會有，她只是默默無聞只給他添亂，讓他生氣的「孫女」。

  「趙姨，我去上班了。」在心情變得更加低落前，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深吸一口氣，「原大叔這麼早過去了，我也不能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