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絕地反擊9
2024-09-02 10:33:13
作者: 公子謠言
「火油?」
裴子騫略略皺眉,將狗子翻過身來,雙手細細一番查探,果然發現狗子尾巴和爪子附近都有黑色的粘稠之物。
他將手放到鼻子下一聞,一雙本就緊緊蹙著的眉頭不由得越發緊了,司徒庭蘭一顆心不免緊張起來,大氣都不敢出。
「陳國特產火油之物,他們如此費盡心思將火油運到洛陽,多半是想用這火油做些什麼,此番建交原來不過是藉口,實則是狼子野心!」
裴子騫說到此處,憤憤打量了一眼驛站,轉身就要走,司徒庭蘭在這時眼疾手快將他拉住,帶著顫抖的嗓音追問:「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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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將這件事情上報朝廷,由聖人來定奪。」裴子騫滿腔心思都落在火油之上,全然沒有注意到司徒庭蘭此刻的臉色變化。
「子騫,你不能去。」
司徒庭蘭冷著一張臉緊緊拉住他的手不放,裴子騫面色之上不免詫異萬分,不解的側頭看她:「為何?」
司徒庭蘭心中為難極了,到了這時候,她心中還是有些猶豫和糾結,便是在這時,兩人腳下的狗子忽然激動的叫了起來。
兩人循著狗子的視線看去,只見一人一腳深一腳淺的走向驛站院子,他顯然也聽到了狗子的叫聲,循聲往這邊看來。
三人便有徵兆的對上了彼此的目光。
裴子騫見到他這張布滿疤痕的臉,不免大吃一驚,又見立在此人左右之人都十分恭敬的向他行禮,便大膽猜測,這位衣著華麗樣貌可怖的跛子便是陳國此行的使臣。
往前歷國派出的使臣都是樣貌和善之人,即便不和善那也是聰慧樣貌,絕無如此可怖瘮人的先例,怎麼看都不像是為官的,倒像是絕命惡徒,為了任務能不擇手段。
結合火油一事,裴子騫整個人都慌亂起來,他忙不迭掙開司徒庭蘭的手疾步向前走。
司徒庭蘭不願讓司徒安看出自己和身邊的人有了爭吵,若是如此,便會給裴子騫帶去無盡的隱患,憑藉司徒安如今的手段,殺人滅口也不是做出來的事。
於是她對著遠處的人盈盈一笑,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這便低頭拍拍狗子的腦袋,轉身慢悠悠的往裴子騫消失的方向走去。
在確定司徒安看不到自己身影的那一刻,司徒庭蘭猛地一拍狗子屁股,狗子嗷的一聲便沖了出去,司徒庭蘭不要命的在後面拼命追趕狗子。
終於在石板橋下,司徒庭蘭終於看到了裴子騫的身影,她大聲對著準備上橋的人大喊:「裴子騫!等我!」
裴子騫聞言到底是停下了腳步,他還從未見過司徒庭蘭如此拼命如此焦急的模樣,不免詫異,上前伸手扶住彎腰連連喘氣的司徒庭蘭,追問道:「為何如此著急追我,難不成你不想讓我將這事上報聖人?」
司徒庭蘭因為跑的太過著急,這會還說不出話來,一張口便是滿滿一口的冷風。
裴子騫一邊輕撫她的後背,一邊繼續往下說:「庭蘭,陳國的人埋下這樣的狼子野心,必然不會只在洛陽城內下手,城外勢必也有他們的人手,甚至是軍隊,這樣的大事,無論如何都耽誤不起。」
司徒庭蘭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隱瞞裴子騫的任何必要了,只得直言說出真相:「那日在青州救我的人便是你方才所見之人……」
「什麼?!」裴子騫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無法將這兩件事情聯繫在一塊。
司徒庭蘭對上裴子騫不解的目光重重點頭,繼續道:「這位陳國來的使臣,不是陳國人,是青州人,也是我的堂哥,司徒安。」
「你堂哥不是已經死在十幾年前了嗎?」
「我也以為他死了,直到這次堂哥作為陳國使臣來到洛陽,我才認出他來,他就是我的堂哥,我們已經相認了。」
裴子騫這時候終於明白了,司徒庭蘭之前為什麼對自己多加隱瞞掩飾,不肯將真相道出來,原是隔了這麼一層內情。
他側身眺望遠處的驛站,語氣沉重:「可是庭蘭,這樣的大事,不能因為他是你堂哥,我們就什麼都不做,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把滿城的百姓生死踩在腳下。」
「這火油究竟是做什麼用的,我們也還都不清楚,不是嗎?」司徒庭蘭抓住裴子騫的胳膊,迫使他側頭對上自己真摯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子騫,這件事情我已經在查了,我一定會弄清楚的。」
「你怎麼查?」裴子騫滿臉擔憂的看著司徒庭蘭,這樣大的事,他實在無法輕易放下心來。
「我托王大人幫我查陳國隨行的禮單,他們盛產火油,或許將此物當成禮物敬獻也未可知啊,禮單馬上就到手了,到那時候,我們便知真相……」
司徒庭蘭的話還沒說完,裴子騫便果斷的搖搖手:「不行,茲事體大,不是你我能拖的起的,若是晚上一步被你那堂兄搶先點燃火油,庭蘭,我問你,到那時候如何收場?你堂兄臉上的傷痕是自己劃得吧,他費盡心思將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又潛入陳國做了這麼一個使臣,他這顆心的用意,還需要我多說嗎?」
裴子騫心中的想法和司徒庭蘭心中所想完全一致,可那畢竟是她的堂哥,是她從小玩鬧的堂哥,也是她僅存於世的親人,她不願再次失去這唯一的親人。
「子騫,子騫,我已經想好了,如果查出來的確沒在禮單之上,我去勸他,我親自去勸他,哪怕豁出去我司徒庭蘭的這條命,我也會保下洛陽!」
司徒庭蘭的聲音幾乎到了哀求的地步,裴子騫心中不忍,也極其同情司徒一家的遭遇,可是滿城的百姓和國家的安危,讓他不敢踏錯半分。
「庭蘭……」
裴子騫開口想要勸解司徒庭蘭,卻又不知說些什麼,只得轉而堅持自己的想法:「若是出了什麼事,你我可都是這洛陽城的罪人。」
「不會的,不會的,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的,那是我堂哥,和我從小在一處玩鬧的堂哥,我去勸他,他一定會聽的。」
司徒庭蘭見裴子騫如此執著,一顆心慌亂的幾乎要從喉嚨里跳出來了。
「這樣吧,你堂哥的安危由我來負責,這件事還是儘快上報聖人,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堂哥爭取到足夠的安危。」
裴子騫的語氣堅定又無情,說完這話他轉身就要走,司徒庭蘭蓄在眼眶之中的眼淚終於攢不住了,如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
咚——
她狠狠跪下,雙膝磕在堅硬的小石子上臉上也絲毫沒有變化,右手緊緊拉著裴子騫的衣擺,在裴子騫錯愕轉過身的同時,對著長滿了青苔的台階狠狠磕下去。
咚——
咚——
咚——
是乾脆利落,堅定又固執的三聲。
裴子騫知曉自己若是就這樣離去,他和司徒庭蘭餘生便再無和好的可能,當下一雙腳仿佛灌了鉛一般,怎麼也抬不起來。
「庭蘭……」
裴子騫才開口,司徒庭蘭便迫不及待的抓緊他的袖子,著急開口:「子騫,子騫,若是陳國此行當真狼子野心,他們必然還有其他計劃,這個計劃不是你上報火油一事就能查出來的,讓我去,我或許能從堂哥口中套出話來!如此,才能真的力挽全洛陽百姓於狂瀾之中!」
司徒庭蘭的這個計劃,加上這滿臉的淚水,讓裴子騫不得不動容,他艱難張嘴,勉強吐出一個「好」字來。
見司徒庭蘭如獲新生般露出笑容,裴子騫心中更為沉痛,忙伸手將她扶起來,一雙眼愛惜的落在她磕到紅腫一片的額頭上,輕輕拂過:「疼嗎?」
「不疼。」
司徒庭蘭笑著搖搖頭,這樣的她,落在裴子騫眼裡,讓他的心口猝不及防的一縮,仿佛有什麼刀子在他心中攪動,讓他難過痛楚極了。
「我們之間何必如此激進行事呢?你同我好好說不行嗎,非要將自己搞成這幅樣子?」
裴子騫緊緊捧著司徒庭蘭的手,臉上是無盡的自責和擔憂,司徒庭蘭則始終保持著笑容,臉上掛著的淚水甚至還沒來得及擦去,她便鬆開了裴子騫的手,緊張道:「我還是去王大人處催一催,看他是否能將東西提早弄到手。」
「好,我們一起去。」
裴子騫重新牽起司徒庭蘭的手,在她耳邊輕聲呢喃:「往後的事,你一絲一毫都不許瞞我,更不需騙我,若有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我們一起想辦法,切莫躲躲藏藏,讓彼此寒了心。」
司徒庭蘭聞言,心口陡然一跳,自己的確對裴子騫的信任不夠,才會如此激進行事,當下聽了他這番話,忙重重點頭:「好,我記住了,我絕不會瞞你,也不騙你,若是瞞你,騙你,便讓我……」
裴子騫伸手堵著司徒庭蘭的嘴,一雙眼睛深情又好笑的落在司徒庭蘭臉上:「你又做錯了,以我們之間的信任程度,你說話便說話,何鬚髮毒誓?以後不能這樣了。」
「好。」
司徒庭蘭心中感動,對上裴子騫這深情款款的目光,一時情竇四起,忙移開裴子騫的手,墊腳朝人嘴上湊了過去。
裴子騫目光不由得一震,忙不迭摟緊司徒庭蘭的腰,在忽然下起的朦朦細雨中親吻著彼此,冰涼的細雨落在他們的眼睛上,臉上,嘴唇上,卻熄滅不了他們心中的熱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