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天煞孤星7
2024-09-01 12:37:12
作者: 公子謠言
「那兩個攤販說有的姑娘無緣無故走在路上都會摔死,這個周小姐還不知道會遇到什麼事呢,你們且在這裡看著,我跟上去瞧瞧。」
司徒庭蘭說完這話,不等兩人的回應,悄悄翻身從另一側的小路追了上去,只見周小姐踩著輕靈的腳步走向一條木板橋。
似乎是前陣子雨水的沖刷,這條溝渠上原先的路被衝倒了,現如今放上一塊長且寬的木板,給附近的民眾提供簡便。
這溝渠倒是不寬,若是輕功好的人,一躍便跨過去了,只是姑娘家和老人家小孩們有些不便,需要小心上前,走上幾步才能過去。
溝渠下的水自然深不到哪裡去,只不過這溝渠兩旁全是鋒利凸起的石頭,若是不小心掉下去,只怕傷的不輕。
司徒庭蘭便眼睜睜看著周小姐抬腳走上木板橋,走到中間處,清脆的木板折斷聲頓時傳入耳中。
不等周小姐反應過來,司徒庭蘭已飛身上前,在木板徹底斷裂的那一瞬間,緊緊攬過周小姐的腰,動作乾脆利索地往回一收,將人穩穩地放在地上。
周小姐看著裂成兩半摔入溝渠的木板,不免心有餘悸,連連拍了拍胸口,對著司徒庭蘭欠身行禮:「多謝這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司徒庭蘭點點頭,朝溝渠走了兩步,這才看清原來溝渠底部暗藏玄機,竟然放著一條細長的鐵絲,甚至有來往的魚被鐵絲卡住頭部,嗚呼也。
這絕對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只為送周小姐入地獄。
既然這個人能料到周小姐必然會走這條路,那也就是說,幕後黑手一定還在附近觀察這裡的情況。
她忙後退一步,用力超前一躍,跳過溝渠後,疾步朝面前的小巷子追去,彎彎繞繞的小巷子裡是住戶區,不少人正坐在門口擇菜,聽到動靜,紛紛帶著詫異的目光抬頭看向司徒庭蘭。
司徒庭蘭走向最近的一位老太太,小聲詢問:「大娘,你可看到剛才有人從這裡走過?」
「沒看見。」
老太太擺擺手,繼續低頭剝著玉米。
司徒庭蘭擔心這老太太老眼昏花沒有看清,便叫過一旁玩鬧的孩童追問,得到的也是一樣的回答,這便詫異地打量了一眼四周,才轉身離去了。
回到木板橋後,司徒庭蘭見周小姐還沒有走,便上前同她說話:「你是周家的小姐吧?」
「你怎麼知道?」周小姐吃驚地看著司徒庭蘭,一雙小鹿般的眼睛裡是驚奇和提防。
「我是刑部的,聽周圍人說那個富商克妻,和誰相親,誰就要死,已經死了五六個了,知情的人都不敢再和這個富商來往,聽說有個金鋪的小姐願意嫁給他,我猜你就是那位小姐。」
司徒庭蘭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周小姐,見她點點頭肯定自己的說法,便繼續道,「原來你知道啊,那你怎麼還願意嫁給他,不怕死嗎?」
周小姐很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見四周無人,才對著面前的人袒露心事:「我也不想,可是我弟弟非常喜歡賭錢,家裡那點錢都不夠他賭的,前陣子連家宅的地契都輸掉了,要債的人都上門來討債了,我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適逢葛阿婆為我牽了紅線,聽聞對方是很宅心仁厚的人,相貌也是儀表堂堂,家裡人都很滿意……」
說到這裡,司徒庭蘭忍不住插嘴打斷她:「那你滿意嗎?」
「我……我的意見重要嗎?姑娘家嘛,總是要嫁人的,擇偶擇偶,不就是在能選擇的餘地里選擇最好的嗎?王公子是我這些年見過最好的了,我大概再挑不出比他更好的了。」
周小姐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寫滿了認命兩字,司徒庭蘭聞言嘆了口氣:「周小姐,不管怎麼樣,你自己的心意最為重要啊,這一生都是你的,你不是誰的附屬品,也不該是誰的犧牲品。」
面前的人聽到司徒庭蘭這話,黯淡的眼眸中不由得迸發出一道耀眼的光亮,病西子一般的神情忽然消散不見,整個人都鮮活起來。
「公子喚我韻竹就是,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司徒庭蘭聞言淡淡一笑,點頭道:「司徒庭蘭,你喊我庭蘭就行。」
「庭蘭……庭蘭……」周韻竹低低念了幾聲,帶著欣喜的目光抬眼看向司徒庭蘭,「公子,你的名字很好聽。」
「夜深風竹敲竹韻,你的名字也很好聽。」司徒庭蘭禮貌性地誇讚回去,對方臉上的驚喜感頓時更重了。
周韻竹捂嘴低笑了一聲,顯得有些嬌俏。
不過司徒庭蘭沒將視線落在她身上,而是看向不遠處腳步傳來的方向,見是裴子騫一人獨身過來,不免詫異:「謝庭玉呢?」
「說是忽然想起刑部還有事沒有辦,急急忙忙回去了。」
裴子騫一邊說一邊走向兩人,打量的目光落在斷裂的木板之上,擰眉開口:「沒事吧?」
「還好我身手快,不然差點出事。」司徒庭蘭說著招招手,示意裴子騫到溝渠旁來看,「這下面還藏著一副繃緊了的鐵絲呢,人要是從這高度摔下去,不論是脖頸還是肚子,都能割開。」
「確實險惡。」
裴子騫探頭瞧了一眼,餘光見司徒庭蘭站的過於邊緣,便伸手攬過她的肩膀,往外攬了攬。
一旁的周韻竹也跟著瞧了一眼,忙向司徒庭蘭再次欠身行禮:「韻竹方才不知這底下竟是這般危險,多謝公子救我性命。」
「不必客氣,小事一樁。」司徒庭蘭大方地笑笑,上前一步囑咐她,「不過這事古怪的很,我猜你這幾日會遇到不少兇險的事,不如這幾日我們兩個相伴你左右,為你保駕護航,也好揪住幕後黑手。」
「這……」
周韻竹臉上有些不好意思和為難:「讓二位公子貼身保護我,怕是傳出去我不好解釋。」
司徒庭蘭點點頭,忙改口:「那我們不貼身保護你,我們悄悄跟著你,不讓人發現。」
「如此,韻竹便謝過兩位公子了。」
周韻竹說著再度欠身行禮,態度表情都真摯至極。
「那行,我們現在送你回家吧,你回家後我們無法護你周全,每日辰時我們都會在門口等你,你切記不要在辰時前出門,送你回家後,你也不要再出門了,以免出現什麼意外。」
司徒庭蘭十分認真地開口叮囑,周韻竹聞言如啄木鳥一般,連連點頭,乖巧的像一隻小兔子。
三人於是抬腳往周韻竹的住處走去,一路上司徒庭蘭喋喋不休追問了許多那富商的消息。
「那王姓富商是做什麼的?」
「說是做古董生意的,經他手裡出去的物件都能賣出天價。」
「那他是從什麼時候離開洛陽的?」
「聽說是很小的時候,還不識字的年紀便離開洛陽了,只是現如今人生無憾了,信奉落葉歸根那一套說辭,這才回來。」
「那他的住宅是從前的宅子了?」
「不是,是到了洛陽之後花大價錢買的,這宅子的主人原先是做絲綢生意的,生意遠在揚州,來去不便,便將這宅子賣給了王公子。」
「那這王公子叫什麼,年齡幾何?」
「王公子名處安,再有兩年便是而立了。」
「他可曾娶妻?」
「沒有的,說是二老早已仙去,無人催他家事,這些年一直便忙於生意,至今才想起成家一事。」
司徒庭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回答,便默默點頭不再說話,心裡卻是極為疑惑。
照理來說,他離開洛陽的時候很小,回來又沒多久,不該有什麼和他過不去的仇家死敵,更談不上藏著什麼被拋棄的紅顏知己,可若非要說是巧合,司徒庭蘭是絕對不信的。
從她幹這一行的那天起,她便將鬼神那一套拋之腦後了。
「你怎麼看?」
司徒庭蘭到底是沒忍住,將問題拋向裴子騫,裴子騫聞言微微搖頭:「暫時想不出是什麼情況,也許這幾日暗中跟蹤周小姐,能有所發現。」
司徒庭蘭肯定地點頭:「也沒有其他法子了,只能這麼辦了。」
快到周韻竹家門的時候,周韻竹忽然停下腳步,取下腰間的香囊遞給司徒庭蘭:「庭蘭公子,這是我自己繡的香囊,可以驅蟲辟邪,我看你手上有不少蚊蟲包,想來很是需要。」
驅蚊香囊,小娘娘平日裡沒少做,可是司徒庭蘭和謝庭玉都不愛掛,只因小娘娘做出來的香囊一股子濃濃的婚慶胭脂味,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位新娘子出嫁了。
可是周韻竹的香囊聞起來很清雅,像是淡淡的蘭花香氣,在鼻子下一閃而過,用力聞才能聞到,司徒庭蘭很是歡喜,忙千恩萬謝起來。
「不客氣的,庭蘭公子,你若是喜歡,我日後多給你繡幾個,這香味淡,十天半個月的就不管用了。」
周韻竹輕言輕語地說著這話,卻連眼皮都不敢抬,生怕對上司徒庭蘭的眼睛。
司徒庭蘭很是喜歡周韻竹,她平日和刑部的糙老爺們混習慣了,根本沒什麼貼心的女孩朋友,小時候又是和謝庭玉在泥巴地里長大的,毫無細緻可言。
如今遇上這麼一個細心溫柔,說話又好聽的朋友,她簡直太開心了,忙從袖子裡摸出一把精緻的匕首,遞到周韻竹手裡:「禮尚往來,這個送你,一個姑娘家的,平日裡得小心些,你拿著防身用。」
周韻竹目光又亮了起來,她笑著接過匕首,十分不好意思地轉身,快走幾步進了家門。
親眼看著周韻竹進家門後,司徒庭蘭才拿著香囊轉身對裴子騫炫耀:「裴少卿,這麼好的香囊你沒有吧?」
裴少卿挑眉一笑,搖搖頭,司徒庭蘭見狀,臉上的笑意更盛了,她開心地將香囊往腰間掛去。
一把更為精緻的匕首忽然出現在眼下,不等她抬頭,裴子騫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了:「一個女孩子家,出門在外,得小心些,這匕首你拿著。」
司徒庭蘭一怔,沒想到裴子騫願意把自己隨身的匕首送給自己,而且是這樣一柄巧奪天工的匕首,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抬頭:「這……太貴重了吧?」
「不過就是鑲嵌了幾顆珊瑚珠和夜明珠罷了,也沒有很值錢……」
聽到珊瑚珠這三字,司徒庭蘭下意識挑眉,手一把按住匕首,笑嘻嘻道:「這多不好意思啊。」
話音未落,她已經接過匕首,仔細地放入貼身之處,隨即,對著面前的人雙手作揖:「多謝裴少卿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