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三章 我要開戰

  一國公爵，可以好多位，但大公爵，卻永遠同時只有一位。

  所以非常明顯，這樣的護國大公爵，無論倒向哪一方，都會極大改變各方的實力對比。

  在之前，每一任珈蘭護國大公爵，都是偏向世俗王權的，至少也保持個中立。

  現任的護國大公爵奧瑞曼，之前也是這麼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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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他和光明大主教烏思坦安，據說在兩人都年輕時，喜歡上同一個姑娘，還為此決鬥過。

  卻沒想到，最近也不知道為什麼，或是教廷許了什麼天大的願，或是奧瑞曼本身，看不慣金血女王過於強勢，都取代了國王的權威，或者又因為其他什麼不為人知的理由，總之，媚荻得知，護國大公爵奧瑞曼，暗中與教廷媾和了。

  這個信息，十分重大，媚荻也是慎之又慎地對待。

  同時她也希望，這是個假消息。

  可遺憾的是，通過各路密諜、以及多路信源的相互佐證，都證明，這消息，是真的。

  如果說之前的一系列挑釁，只是讓媚荻受辱，並損失一些浮財，那現在，就是一把明晃晃的尖刀，逼近過來，離架到她的脖子上，只差一分一毫。

  媚荻，必須做出抉擇了！

  這一日，首都，珈蘭城，西郊外的光輝宮中。

  金髮碧眼的珈蘭女王，坐在專屬於她的華麗金線紅絲絨座椅上，跟屬於女王派的心腹重臣們，一起議事。

  所議之事，自然是如何應對教廷與護國公爵的勾結了。

  媚荻坐在華麗舒適的座椅上，冷眼看著自己的親信部下們，眾說紛紜。

  現在是女王的首席謀臣，大學士迪恩，正大聲說著：

  「談判，當然是要談判！」

  「不僅要談，還要真正的讓步，用誠意打動教廷。」

  「大公爵不足為慮，教廷才是關鍵。」

  「只要教廷願意改正敵對態度，奧瑞曼公爵的威脅，也就隨之消失。」

  「不不不，迪恩學士你想得太簡單了！」王室近衛軍的統領羅德，打斷了迪恩的話，「學士先生，你要知道，教廷並不是三歲的小孩，說哭就哭、說笑就笑的。」

  「這一次，他們擺明了與女王殿下為敵。」

  「我已聽說，他們散布消息，要扶持國王陛下，重掌實權，我們——」

  「嗤！」迪恩大學士噗嗤一笑，「羅德將軍，這種話，聽聽也就罷了，國王陛下他……是想扶就能扶得起來的嗎？」

  「依我看，不過是教廷方面，故意以此威脅要價罷了。」

  「呃，你這說得也有道理，國王陛下實在是……」名義上是國王直屬的近衛軍首領，羅德卻因為對國王的失望，有些被辯論對手說服了。

  這時，又有個粗豪將領，叫科爾曼的，帶著怨氣叫道：

  「教廷很難纏，老子最煩跟他們打交道！說不過就動不動說人是異端！真是煩死人！」

  「我們不如直接爭取奧瑞曼大人，只要他能辨明大義，不跟教廷那些狗東西走在一起，區區一夥念經的，能成什麼大事？」

  「嗤！」迪恩大學士又笑了，「科爾曼將軍，要是奧瑞曼這麼容易說服，女王殿下還需要召集咱們，在這裡商議嗎？」

  「呃，這倒是。」科爾曼將軍撓撓頭，有點不好意思。

  這時珈蘭城的總督，梅耶爾，慢條斯理地說道：

  「諸位說的，都有道理，但凡事不可不往最壞處想。」

  「我們還是要做好、將來跟他們爆發全面衝突的準備。」

  「尊敬的迪恩大學士，羅德統領有句話我比較贊同——我們還是不能把教廷想得太簡單，他們最近動作這麼多，我看並不是心血來潮。」

  「哈？那你是同意我？」科爾曼將軍又驚又喜。

  「不不不。」梅耶爾總督擺擺手，「我不贊同去爭取奧瑞曼。」

  「奧瑞曼公爵，我打過幾次交道，知道這位公爵大人，絕非言語能說動的。」

  「一旦他下了決心，很難將他拉回來。我們不如——」

  說到這裡，他微微有些沉吟，仿佛在組織自己的語言。

  梅耶爾總督，在一眾女王黨里，屬於文武雙全的，所以他這會兒停頓思索，其他人沒催問或是七嘴八舌，全都在耐心地等他說出下文。

  這時媚荻也沒催促，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察覺到女王也在盯著自己，老謀深算的梅耶爾總督，倒不免也有點緊張，思考的時間，也變得長了一些。

  認真組織好措辭之後，梅耶爾總督終於重新開了口：

  「奧瑞曼大公爵，應該是無法爭取了。但沒關係，我們放棄他，去找那些中下層的實力派。」

  「比如有些家族，現在不怎麼榮光，但底蘊還在。」

  「或是有些地位不高的子爵、男爵，但手裡擁有著戰力不俗的騎士軍隊，我們都可以去爭取。」

  「還有些貪財的地方要員，雖然名聲不好，但手頭聚斂了很多錢。」

  「我就知道薩雷加領的總督古鐵雷斯，這傢伙仗著領地靠近宋國，便暗中大肆走私，應該聚斂了很多錢財。」

  「還有些西疆的領主，地盤靠近蠻族部落，領地里便有不少蠻族僱傭兵，戰力很是兇猛。」

  「我們便找這些被教廷忽視的實力派，拉攏他們，誠懇地許諾他們。」

  「這樣我們不聲不響，卻軍資、兵員都不缺了。」

  「到時候，無論教廷還是公爵，都要掂量掂量，還要不要跟女王殿下為敵。」

  「說得好！」科爾曼將軍帶頭，其他人都下意識地鼓掌，為梅耶爾總督這番角度新奇、又合情合理的建言叫好。

  眾人鼓著掌，情不自禁地看向媚荻女王，想看看她什麼看法。

  沒想到，眾人看去時，女王殿下依舊一臉沉靜，並沒有明顯的波動。

  沒有看法就是看法。

  掌聲很快停住，眾人又繼續絞盡腦汁地商議。

  又過了一陣，所有能想到的辦法，基本都說了，甚至迪恩學士還提出，要進行文教改革了，淡化宗教色彩，加強王權愛國教育，這樣也許到了大家的孫子輩，光明教廷的勢力，就沒這麼大了。

  見眾人，基本討論不出什麼新東西來了，甚至連「以歲月斃之」性質的話都說出來了，媚荻女王便示意旁邊侍立的侍衛長茉莉絲。

  接到示意，茉莉絲立即清脆響亮地叫道：

  「諸位，靜一靜！」

  大伙兒立馬停下了七嘴八舌，一齊看向了王座上的媚荻女王。

  他們知道，臣屬的商議，已經結束，就等女王給出最終結論了。

  眾目睽睽、翹首以盼中，便聽得媚荻女王，沉穩而內含激盪地說道：

  「我要開戰。」

  「……」眾人都愣住了，連茉莉絲也驚訝地看向女王。

  女王從來沒說過要開戰，這是第一次說！

  有幾位重臣，嘴唇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但還是努力忍住了。

  對眾人的反應，媚荻盡收眼底。

  但她沒有解釋，而是繼續道：

  「我要開戰。」

  「我要開戰。」

  同樣的話語，聲音變得越來越大。

  當重複說過三四遍後，最後一遍時，卻是她陡然站起來，目視眾人，威壓無比，掃視一圈後，握拳用力揮動，厲聲叫道：

  「我要開戰！」

  連續說出的話語，在光輝宮大殿中層疊迴蕩，雖然聲音悅耳動聽，但此刻餘音滾滾，已如連綿春雷一樣。

  剛才七嘴八舌的珈蘭重臣，這一刻，才知道，什麼叫殺伐果斷、什麼叫金血女王。

  不過在開戰前，媚荻還有件事要做。

  並非戰備。

  但也許對她來說，也是戰備。

  這件事，她非做不可、不做不行。

  她察知，那個少年，依舊就在珈蘭境內，便嫣然而笑了。

  幾天後，她便以「梅迭蘭」的身份，邀請了李雲絕。

  她的理由，是她為了新光教、反抗軍，要去珈蘭城，聯絡死去父親伊瓦爾的故舊——

  她請他保護自己。

  這個理由很好，身為大宋忠臣的李雲絕，見獵心喜，答應了。

  陪媚荻進京時，李雲絕一路懷著警惕，很好地充當了貼身護衛的角色。

  媚荻也很配合，跟著神出鬼沒，好似真的是潛行去珈蘭都城。

  但快到珈蘭城時，那巍峨的城牆、高聳的塔樓，已經在望時，她卻沒急著進城，而是跟李雲絕說，他好不容易來一趟珈蘭的都城，不如先去遊覽下這裡的風景勝地，反正已經快到了，不急。

  李雲絕有點猶豫。

  但媚荻拉著他衣角，撲閃著海水藍的明眸，一臉明艷動人又楚楚可憐的懇求表情，李雲絕就被，說服了。

  李雲絕發現，媚荻接下來帶他去的，是一處園林。

  當然這園林，不同於蘇杭，帶著明顯的珈蘭風格。

  這裡有巨大的花壇，還對稱分布；

  無論草坪、花木，都修建得整整齊齊，也對稱分布在橫豎筆直的石板路兩側。

  這樣的樣式，倒是頗有一種秩序的美感，但在李雲絕看來，相比大宋的園林，這裡過於有序的安排，卻顯得少了幾分靈氣，也缺乏一些自然之美。

  當然，李雲絕是有著良好教養的大宋良家子，即使心中有保留意見，也不會說出來，只會在「梅迭蘭」面前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