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怨恨

  給魏方圓打電話，是為了調查臨山縣那邊的情況，而葉安和安然，則去了安市的另一個地方，青宇GG公司。

  顏秦章這段時間的心情都非常不錯，他還本著人道主義放下舊怨為顏秦志立了一個衣冠冢。他現在正站在這座碑前，看著面前照片上和他有幾分相似的人，笑的冰冷而嘲諷。

  「你居然就這麼死了，」顏秦章嘴角的笑意漸漸加深，他打開一瓶酒，倒在了面前的墓碑上面，「說實話，你真的挺不起眼的，一個又不聰明，又沒出息的人，偏偏讓我恨了你半輩子。」

  顏秦章輕笑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眨了一下雙眼：「你死了，我的確挺開心的，不過我沒有想到，你竟然是餓死的？真是可笑……從小到大，他們什麼好的都會留給你，哪怕只是煮兩個雞蛋，也會把那個大的留給你！」

  顏秦章咬了咬牙，仍舊微笑的表情中帶了一絲慍怒，「他們都說我應該讓著你，因為我是你的……哥哥？」這個詞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哥哥？不，我不認為我們是兄弟，你從生下來就是為了奪走我的一切，當然，現在……你什麼也奪不走了！那個女孩兒說的對，人死了，就什麼都沒了。不是我什麼都沒了，而是你！」

  他眼中的憤怒越來越濃，但那股嘲諷之意卻絲毫沒有減淡，他連自己都說不清現在的感覺，就像看到父母已經成為白骨的屍體時一樣，那種複雜的情緒，陷在回憶里的傷痛與快樂，最終，都變成一種空蕩蕩的感覺，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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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很久，閉著眼睛，往事一幕幕在眼前放映，他想要逃避，卻逃無可逃，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那張讓他恨到想要撕碎的臉。

  顏秦章狠狠地握住了拳頭，過了很久，才又慢慢地放開：「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除非，你也像他們一樣，被警察挖出來檢查，哦……我忘了，這裡面沒有你的屍體。」

  顏秦章微微一笑，頭也不回的離開。

  空中猛然吹起一陣勁風，那放在墓碑上的花束，驟然落地，漸漸蔫敗的花瓣，隨風紛飛。

  葉安和安然這段時間跑了很多的地方，包括在臨山縣的魏方圓也沒有閒著，接到葉安的電話之後，他就馬不停蹄的展開調查，包括他也非常震驚，這件案子竟然還沒有結案。

  在顏秦志那腐爛發臭的屍體下，到底還隱藏著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葉安和安然回到了市局，兩人都汗流浹背，氣喘吁吁，捧著一杯冰水，喝的無比暢快。

  黎易揚上前拿走了安然手中的冰水：「你一個女孩子，別這么喝，說吧，你們倆這幾天，到底查著什麼了？」

  「證據啊，」安然順了幾口氣，神秘兮兮的沖他一笑，見黎易揚皺眉，又立刻拿起桌子上的一沓文件交給了他，「其實，就是求證我的猜測而已。」

  黎易揚翻看了那份文件，瞳孔在不經意間越來越大。

  葉安和安然又一次來到了青宇GG公司，不同的是，他們上一次來的低調而隱秘，這一次，卻是大大方方，甚至有種生怕別人不知道的感覺。

  顏秦章正在他的辦公室里，他看起來很閒，閉著眼睛躺在沙發上，桌子上老式的收音機在放著一首童謠。

  搖籃曲。

  最溫柔的聲音，像是母親的雙手，輕輕撫過你的臉頰，拍打著你的背，輕言細語的哄你入睡。

  葉安和安然已經進來了，但他仿佛沒有聽到一般，仍舊面含微笑的躺在沙發上，右手的食指在左手手背聲輕輕敲打著節拍。

  安然對那個帶他們進來的員工笑著點了點頭，示意她先離開。

  然後，她就來到了顏秦章面前。

  午後的陽光格外的和煦，透過淺色薄窗簾後照射進來更顯得溫馨，顏秦章突然感覺眼前一黑，他敲打著節拍的手指，戛然而止。

  那首童謠的旋律依舊從收音機里緩緩流出，但在目前的狀況下，卻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你們來了。」顏秦章閉著眼睛開口，他的聲音很輕，有一些沙啞，過了半晌，他才慢慢睜開了雙眼，看見安然，他絲毫沒有意外，反而對著她微微一笑。

  安然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笑，不是帶著無限的嘲諷與冰冷，而就是單純的一笑，不摻雜任何其他的因素，就像，母親懷中的嬰兒。

  「這是我母親唱過的歌兒，」他站了起來，動作依舊很慢，好像怕破壞這溫和優美的旋律一般，他半眯著眼睛慢慢地走，盡情的享受著旋律中的溫柔。他走到收音機面前，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仿佛那就是母親的手，讓人流連忘返，「真好聽。」

  他輕輕地說，卻在同一時間按下了關閉的按鍵，優美的音樂聲戛然而止，現場變得一片安靜，突如其來的安靜，帶著一番冰冷而嚴肅的氣氛。

  「是啊，真好聽，」安然附和著他，她的臉上還帶著淡淡地微笑，仿佛也沉浸在剛才的旋律之中，「只可惜，你再也聽不到了。」

  安然的語氣之中充滿了惋惜之情，她的聲音輕而幽怨，仿佛剎那間，萬花凋零。

  顏秦章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中帶著一絲悽苦：「我很久之前就聽不到了，四歲之後？還是五歲之後？我記不清了，它在消失了兩年後再一次出現，只不過，它已經屬於別人了。」

  「你不應該這麼恨他，」安然閉著眼搖了搖頭，「你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你們應該是至親的兄弟，來到這個世上，你沒有選擇，他同樣沒有選擇。」

  「呵……」顏秦章略帶嘲諷的笑了一聲，「安然？你是叫這個名字吧？其實，你和我說這些有什麼意思呢？你不是什麼都知道了嗎？怎麼……你想勸說一個有病的人？」

  安然微微皺眉，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忍。

  葉安上前一步，為他戴上了手銬：「顏秦章，你被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