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挖墳驗屍
2024-08-31 06:15:59
作者: 李小晚
「很抱歉,我們需要驗屍。」安然走到顏秦章的旁邊,她看到顏秦章已經站在這裡五分鐘左右了,他看上去像是在發呆,但安然卻在他雙眼中看到許多複雜的情緒。
「嗯。」顏秦章低低地應了一聲,慢慢垂下了眼瞼,他邁開步子,似乎是要走進院子裡。
「你對這裡,還有懷念嗎?」安然在他的步子邁開之前,又問了一句。
顏秦章愣了一下,目光有些不經意的躲閃,半晌之後,他眨了一下眼睛,步子朝著左邊邁去,那是前往他父母墳地的路。
「沒有。」他輕聲回答。
安然看著他的背影,他依舊走的那樣平緩安靜,仿佛只是去一個非常平常的地方,仿佛他根本就意識不到身後的這群人將要掘開他父母的墳墓,將他們安睡了許久的屍體翻出來,進行破壞。
對法醫和警察之外的人說,這的確是一種破壞,尤其對這樣的農村而言,他們更加在意對死去的人遺體的尊重。
但顏秦章卻好像完全不在意一樣。
安然看的出來,他並不是因為相信警察,為了配合警察查案而大度,如果是這樣,他起碼應該表現出一些悲傷的情緒,但是也沒有,他就好像理所應當的,接受著這件事的發生。
「你可以迴避。」警察在進行了拍攝,取證等措施後,就準備開始了,魏方圓多少有些不忍,提醒了他一下。
「不用。」顏秦章仍舊非常簡短的回覆了他兩個字。
安然發現,他看著墳墓,雙眼微微的眯起了一半,那雙眼睛中透露出來的情緒,跟他看見自己家的房子時一樣,非常的複雜,有緬懷,有不甘,有憤怒,甚至也有仇恨。
那是由多種感覺堆砌起來造成的複雜的目光,安然絲毫不會懷疑,在這一路上,他可能將從小到大的事情都想過一遍,好的壞的,溫馨的難過的,他的爺爺,父母,還有那個從來沒被他認可過的弟弟。
即便他再想逃離這個地方,這個地方仍然有他許多的回憶,永遠也丟不了。
墳已經挖開了,那兩具棺材已經露了出來,常見的紅漆棺材,因為埋放地下太久的緣故,上面已經布滿了泥土,有些地方已經腐化脫落,甚至還有蟲子啃噬過的痕跡。
顏秦章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咽了一口唾沫,他在極力的掩飾自己的情緒。
「你確定不迴避一下?」眼看著就要開棺了,隨行的法醫也已經在墳前待命,魏方圓不得不又提醒了他一下。
這次顏秦章沒有回答,他死死的盯著那兩具棺木,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也完全聽不到魏方圓的話一樣。
魏方圓又問了一遍,見他還是沒有反應,搖了搖頭,示意警察們繼續。
棺材被一一打開,裡面,只剩下了兩具人骨。
安然雖然見過了屍體,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身體組織完全消失的人骨,她禁不住皺了皺眉,葉安立即站在了她面前,擋住了她的視線。
安然又看向了顏秦章,他的眉頭皺的更緊,雙手緊握成拳,在微微的顫抖,他的雙眼有些發紅,眼神中的情緒依舊複雜不已。
當他看到這兩具人骨時,對父母曾經的怨恨,是否會有所消散?
法醫對屍體進行了初步的檢驗,但因為屍體的死亡時間太長了,必須運回去做更詳細的檢驗,在得到魏方圓的指示後,幾個警察將屍體運了出來。
他們被蓋上了白布,運上了警車,在地下躺了四年的屍體,再次被挖出來經受折磨,而他們的兒子,就在旁邊,神情複雜的看著這一切。
運走了屍體,魏方圓又讓警察將兩座墳先恢復原樣,不管怎麼樣,他的心裡對死者還是尊重的。
「你……沒事吧?」魏方圓看了看顏秦章,他現在甚至有些惱火和頭疼,這小子怎麼就不吭聲呢?
顏秦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搖了搖頭,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怎麼樣?」葉安也轉頭看了看安然,他清楚地看到安然在見到那兩具人骨時瞬間臉色煞白,所以不假思索的就站在了她身前,他知道安然比一般的學生更強大,但她畢竟經歷的還少,而且,她始終是一個女孩子。
安然的目光還停留在顏秦章的背影上,聽到了葉安的話,她「啊?」了一聲,收回目光笑著搖了搖頭,「我沒事兒,一下子不習慣而已。」
葉安笑著拍了拍她的背:「走吧。」
魏方圓還站在原地,一臉無奈的看著遠去的顏秦章。
安然看到他這個樣子,不禁有些發笑:「魏警官,你不是已經習慣了他這樣麼?」
魏方圓伸出手來搖了搖:「別提了,太久沒見了,我都多少年沒碰見他這樣的人了,真是能急死人。」
他說完又看了看安然:「我看你一直在盯著他,看出來什麼沒有?」
安然挺佩服魏方圓的觀察力的,她笑了笑,又看了看顏秦章的背影:「他確實是,把什麼事兒都藏在了心裡,不過,他雖然不表現出來,眼睛還是騙不了人的。他對這個家和父母的感覺,應該是挺複雜的,又愛又恨,在挖墳的過程中,他也有不忍,不過,他也有一些不合常理的想法。」
「不合常理的想法?」魏方圓有些奇怪,「怎麼說?」
「他眼眶發紅,裡面透著一股怨恨,」安然聳了聳肩,「他對父母還是有些怨恨的,他或許在想,『你們當初那麼對我,有沒有想到有這一天?』當然,這不是一個孩子對父母應該有的想法,但顏秦章……他可不是一般人。」
安然微微皺了皺眉:「我想,顏秦章和他弟弟一樣,都有很嚴重的心理問題,甚至是精神問題,只是相對於顏秦志,顏秦章的問題更傾向於內隱,他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至少在正常情況下是這樣的,但往往是這樣的人,一旦爆發,會比顏秦志更加可怕。」
葉安看了看遠處的顏秦章,他也微微皺起了眉頭:「這就是你說的,夢中的囈語,沉默的可怕?安然,你是不是在懷疑什麼?」
安然輕輕搖了搖頭:「我還不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