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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我討厭你

2024-08-31 05:55:14 作者: 一夢蘭因

  白色的房間,牆壁是白的。床簾是白的,地板是白的,櫥櫃是白的。

  唯有,那放在正中央的那張床,漆紅地炫目,簡直要晃花人的眼。

  這是林欣從來沒有進來過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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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踏進去的那一霎那,不知道是深呼吸了多少次,才讓自己的呼吸努力沒有波瀾。

  自己拿出那張卡的時候,就有人把自己帶到了這裡。

  「咯噠」門又開了。進來一位傭人打扮的中年婦女:「小姐,請讓我為你更衣。」

  那女人滿面的風霜。可是林欣在看見那個女人的面容的時候,眼眶卻是在瞬間洶湧而出。

  「媽?」

  中年婦女似乎也沒有反應過來,等到看見眼前那張臉的時候,滿面溝壑的面容也露出錯愕的表情。

  看著那穿著一襲幻麗紗旗袍的林欣,看了好久好久,婦人才敢小心翼翼地開口:「欣欣?」

  眼前這滿臉老態和疲憊的女人不是被人,正是林欣的生母,曾經倚翠樓的頭牌。

  那個當年在雪地里,倔強的跪在林家的門前為女兒求一個姓氏,希望林欣能夠擺脫下九流的賤命。

  那年的雪,冷得刺骨。

  林欣從來沒有想過南一竟然把自己的母親從倚翠樓給接了出來。

  她抿唇,卻是在下一秒把自己的老母親把門外推了又推:「媽,你快走。這裡你不能呆著。你回去。」

  南一的目的林欣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想要用自己的母親來鉗制住自己!讓她母親來服侍她,不僅僅是為了讓她們母女團圓,更加是一種警告。

  那個男人心真狠!

  林欣在心裡把南一罵了千百遍,一邊擦眼淚一邊把自己的母親推出門,然而,卻是發現那外面的警衛,根本就是插翅難飛。

  「欣欣,你怎麼啦?」

  林欣的母親不明白女兒之間慘白的臉色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不明就裡。

  有人把她從自己困了一輩子的地方接出來,她自然是萬分高興,當然不知道林欣在外面到底做了什麼,只當是女兒有出息了!

  赤著腳,林欣跪坐在地上。紅藍北京小地毯撐著她,地板上半點都沒有冷意。

  是她曾經在倚翠樓最當紅的時候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

  可是,此刻卻是如同長了刺一樣戳人。

  踉踉蹌蹌爬起來,林欣坐回了梳妝檯前面。擦乾眼淚,重新補上那正紅色的口紅,用粉餅遮住自己之前鼻子上被南一打出來的淤青。

  半晌,她又變成了那完美無瑕,身份神秘的煙。

  輕輕解開脖頸出那荔枝紅幻麗紗旗袍上的小金紐扣,林欣對著鏡子一笑。那鏡子之中生的明眸皓齒的姑娘,眉宇之間頓時染上了一種魅色。

  姜岑這張臉,真是絕了。

  林欣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竟然有些痴迷。這張臉是頂清純的模樣,可是一個人的心態不同的時候,露出的眉眼其實會有細微的變化。

  但是,只是那細微的變化,也會橫生出千萬個不一樣的女人。

  林欣就是林欣。

  即便換了一張姜岑的面容。但是只要她的面部有動作,那長年浸淫風月場之中的媚態是去不掉的。

  —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姜岑看見錄像里那張和自己一摸一樣的人,卻坐著她從來沒有做過的事情的時候,姜岑直接傻眼了。

  「這是南一乾的。姜岑,他在報復我,也在報復你。他知道咱們所有的事情,他想用我們的身份,這張臉,不管從前是誰,但是如今,就是我們的名頭,他要幹什麼已經有了打算。

  他恨我!

  當蘇遲夏看著那個視頻的時候,一貫堅冰一樣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縫。

  他多恨她。

  是啊,他活該恨她。

  蘇遲夏看著視頻里男人唐裝的衣角,抿了抿唇,清淡的五官逐漸恢復原先的淡定。

  「事情是我惹的,我去找他談談吧。」

  姜岑甚至來不及說什麼,蘇遲夏就衝出了房間。

  把好友列表打開,開始一點點的往下滑,找到那個應該找到的人。

  蘇遲夏看著那個一片黑色的頭像,手指顫動了一下,隨後決絕地按向了那個對話框。

  「老地方,我等到你來。」

  她發了這樣一段話,隨後在外面攔了一輛車。

  「師傅,老一中門口的咖啡店,叫……」

  蘇遲夏對的士師傅說到一半的是否卡了殼。

  她有些怔愣。畢竟這些記憶本該在她回憶里歷久彌新,根本不會有忘記的可能。

  可是她真的記不住了。

  原來記憶也會騙人嗎?

  「沒事兒姑娘,是剛回老家吧。忘記了也沒關係。我是本地人,你說的地方我知道,我現在拉您過去哈。」

  「好,麻煩您。」

  車子很快啟動,她坐在車子裡,看著外面車窗的景色一點點倒退。

  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下起了雨。

  北方,就連雨水都比南方的要豪邁許多。

  許許多多的人在雨幕里分別。

  說著再見,仿佛真的有期待。

  蘇遲夏沒帶傘。司機要給她找,她搖搖頭,說沒關係,距離不遠,她可以衝過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出門忘記吃早飯的緣故,臨了到咖啡館門口那個停車線的前面,她運氣不好,踩上了一塊活動的地磚。一個重心不穩,直接栽倒了。

  「嘶!」

  手腕撐在磚塊缺失的尖角瞬間劃破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她正查看傷口,頭頂傳來聲音:

  「還是跟以前一樣啊!」

  一句話,近乎感慨,熟悉的聲音讓蘇遲夏猛的抬頭,就看見了那穿著一身唐裝,在她面前撐傘的男人。

  是的,是面前。

  那個人站在她面前,站在停車線以內,傘也在停車線以內,而她在外面。

  那人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她們明明近在咫尺,卻仿佛相隔萬里。

  仿佛……神明與信徒。

  神明至少會從指縫裡溜下垂憐,而她只得到了眼前的人傘上落下的雨水,和一聲嘲諷。

  此刻的她與他,一如當年的他與她。

  就那麼一句,蘇遲夏失神了一會兒,之後面前的人就轉身走了。

  走了……

  所以他過來就是為了對她開嘲諷的嗎?

  蘇遲夏:「……」

  可正在她掙扎著要起身的時候,那早已離開的人突然俯身過來。

  停滯的那一瞬間,她甚至看見那人臉上細小的絨毛,混著後面咖啡店五顏六色的非主流的燈光,像是一冽暗火,依舊可以驚艷她此生歲月。

  「我討厭你,蘇遲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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