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別親太久

  哪個畢業禮呢？

  最後一次，他們還在一起的畢業禮。那個深秋，還可以一起相對，把所有的青春來揮霍，讓人覺得是仿佛人生真正的青春，挨過了所有能吃過的苦，讓人長吁一口氣的可以自豪回看的那個畢業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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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三。

  兩人上的是私立學校。裡面的人非富即貴，幾乎聚集了那個城市一個圈層所有的人。

  姜岑一直都是風口浪尖的存在。

  那年高三更甚。

  因為，她的母親不是姜家親生女兒的事情終於東窗事發被曝光出來。

  母親不是姜家真正的女兒，那麼她便也不是姜家的外孫女，金子一樣的身份瞬間消失。那些平日裡比不上她，嫉妒她的人，無論是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從前，姜芷是姜家嬌生慣養的唯一的女兒，是整個A城的第一名媛。

  她的女兒，自然也是萬眾矚目的存在。

  那之後，卻又那麼不一樣。

  姜芷是屬於未婚先孕，當年姜家不肯她把孩子生下來。她一意孤行。

  彼時她還是姜家的小公主，眾星捧月，就算是有些離經叛道的行為。但是因為家人給她兜底，因此可以算是真正意義上的無憂無慮。

  但是，離經叛道也是要有限度的。適度的離經叛道是個性，可以說是古靈精怪。同時因為姜芷的身份，反而是一種高級趣味。

  但是過分的離經叛道便是羞恥。

  鬧得最凶的時候，姜父被氣暈過去。送醫院搶救，當時急著輸血。直到那個時候，姜芷的血型跟姜家所有人的都不一樣的情況引起注意。

  終究，一紙親子鑑定，她被發現，不是姜家的親生孩子！

  姜家火速地調查當年的情況，什麼都沒查出來。他們的親生女兒也不知道在哪邊。找了十多年，終於是在姜岑高三那年，姜家找到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姜家的認親宴，姜芷沒有通知姜岑。

  這件事，姜岑是在學校從同學們口中知道的。

  高考結束，那場畢業典禮，周圍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姜岑一路走過去，那些聲音，盡收耳膜。

  顧辰延跟她當年與她啊，同校不同班。

  姜岑的成績那個時候一直不大行，主要是因為偏科的厲害。

  這是她去國安生化所的前一年，也是她人生雲端墜落的開端。

  她在普通班，但是顧辰延卻是在實驗班。兩人雖然認識，交集其實並不多。

  固定的交集來自於投餵。

  哦，不是顧辰延，是段姨姨。

  段姨姨每次寄東西進學校都是兩人份的。

  顧辰延有的，姜岑都會有。因此，兩人之間，為數不多的交集就是每周一的時候，顧辰延會在課間操的時候找到她，給她一大包零食。

  從旺旺小饅頭到她愛吃的小海苔，各種零食應有盡有。

  每一周里，這個時候的顧辰延在姜岑這裡是充滿期待的。

  她期待他的到來，比見到偶像還要激動。

  大概，這種心情非要做比擬，最貼切的比喻就是在深夜巨餓的時候等待配送員，或者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快遞只剩下最後一公里。

  姜岑那個時候有一個喜歡的偶像，是張國榮。可班裡的女生聚眾討論喜歡誰的時候，只有她認認真真的說出自己偶像的名稱。

  其餘的人說出來的，竟然是身邊的人。

  「拜託，姜岑，高考結束之後就是大學誒，現在討論的怎麼可能是明星啊？」

  姜岑那天被逼著非要說出學校里到底喜歡誰。

  姜岑想了想，不知道為什麼，眼前就會想起顧辰延的臉。

  那個給她課間操送零食偶爾會帶一片麵包的「配送員」。

  他好像總會猜到她沒吃早餐。

  可惜當年少年意氣，那麼多雙眼，她總是會因為周圍人調侃的目光，把那片麵包送出去。

  主要是不想分零食。

  當然，這些零食不夠買她的喜歡。她於他的見色起意，甚至還在這場「拷問」之後。

  那場紅藍布條的顏色，和此刻的天空一樣刺目。

  姜岑雙手撐在輪椅上，兩人的目光極短處交匯。姜岑看著顧辰延的那雙眼，突然覺得，歲月似乎格外優待眼前的男人，他好像沒有什麼變化。

  姜岑起身，突然有些恍惚，只以為自己回到了高三，看見那個好久不見的少年，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煙火將要結束，舞池裡的華爾茲舞曲清晰可聞。

  姜岑愣神的時候，顧辰延一笑，輕輕伸手，「暖寶寶不能分我幾個嗎？」

  讓甚至是輪椅都鍍上柔和的光彩，幾乎能夠看見空氣中數也數不清的粉紅泡泡。

  「你到底什麼時候……」

  「噓！」顧辰延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隨後摸了摸姜岑的黑髮：「現在先把如今的事情給解決好了。」

  姜岑看見他那熟悉的一個噓，整個人立馬就變得怔楞了。

  高二軍訓那年的新兵演練，每當有什麼有難度的任務的時候，他總是會把手輕輕放在唇邊，做出噤聲的動作，沒想到這習慣他還記得，更沒想到，他到現在還在用。

  姜岑有些傻乎乎的，看著此刻在自己面前，一切運籌帷幄之中的男人，只覺得恍如隔世。

  在煙火的餘燼里，她終究俯下身，與茫茫人海，親吻這個男人，看著這個男人恢復昔日的光彩，最重要的是，眼中再次都是她，滿滿都是，再也容不得其他。

  她的男人，回來了。

  真好。

  恍惚是動容的前提，直到輪椅上的男人嘆了一口氣，眉眼縱容，卻又溫柔地提醒她：「別親太久，等會兒還要趕回去做一個新聞發布會。」

  「發布會，什麼發布會？」

  姜岑疑惑。要知道，就在幾秒之前，他們剛剛開了記者發布會宣布了跟Q的合作，也恰恰就是這些人問出了尖酸刻薄的問題。更多數的時候，姜岑對於記者從來都沒有什麼好印象。

  身邊的人只是握緊她的小手，十指緊扣，不但沒有說出是什麼發布會，反而是神秘一笑。

  展會結束，姜岑站在門前等著，顧辰延還沒有出來。

  A城的秋的主色調確實是金黃色。但是在夜裡，卻已經有了冬日的黑。此刻已經是晚秋了。

  姜岑腰這會兒一見風，又有些不舒服了。不過到底忍著，站在那裡等顧辰延。

  姜岑見到他，頓時一路小跑，風一樣溜過去，笑著隨後一個大大的熊抱，整個人如同樹袋熊一樣掛在顧辰延的身上。

  「這麼大的人了！」

  男人嘴上嘲笑她，去還是穩穩噹噹地接著，順便把她的兩隻手塞進了暖和的脖子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