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下初雪的時候見吧

  姜岑擰眉，這當然是不行的！可是她看著顧辰延的表情，很聰明的沒有問出口。

  因為隨著這些時候跟顧大老幹部的接觸，姜岑大概可以讀懂一些顧辰延的微表情了。

  顧辰延的模樣告訴姜岑，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什麼不太好的回憶，因此才會拒絕。

  禮物是她要送，那不好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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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想起來，上次她似乎說要送顧辰延手串的，結果被她給忙忘了！

  姜岑腦袋一拍，想起來。

  因此，才會與他先約定：「先不說這個。聽說最近拉薩要入冬了，過兩天要下初雪了。我們一起去吃牛肉汽鍋好不好？我又有好多天沒吃了！」

  她撒撒嬌，顧辰延欣然應允。

  「嗯……姜岑，到那個時候估計我這邊也差不多塵埃落定了。我們到時候公開。」

  他掛斷電話之前說了這句話。

  他很在乎這個，姜岑是知道的。

  姜岑掛掉視頻之後，馬不停蹄地開始選擇禮物，佛珠，是敲下來最合適的。

  她準備了一個月。

  然後，她悄悄買了回A城的機票，想要給顧辰延一個驚喜。

  佛珠當時就掛在她手上，她出發前問過顧辰延的行程，顧辰延從來都不會瞞著她的，因此她知道現在這會兒顧辰延今天下午要去顧氏的一家工地舉行開工儀式。

  那是他負責的一個省級的項目，拿到這個之後，他說自己差不多穩了。

  姜岑捏著手裡的珠串，在見到顧辰延當時的秘書之後，示意對方不要聲張，自己進去找顧辰延。

  那是工地的一個臨時的辦公室，她幾個月沒有見到的青年住在那裡，姜岑捏著手裡的佛珠，眼睛裡都是期待。

  期待顧辰延見到她和禮物的反應。

  她平日裡太忙了，她想要喜歡的人開心。

  工地里都是飛灰，哪怕這個辦公室稍微裝修了一下，但是還是顯得灰撲撲的。姜岑如果沒有記錯，顧辰延去過這樣的地方不知道多少個。

  難怪最近他視頻里越來越瘦。

  姜岑有些心疼。

  她小心翼翼地墊起腳，看著不遠處那半開的門，裡面的光線透出來。她無聲地走過去，唇角的笑容越發擴大，不過湊近的時候，見到裡面似乎還有人。姜岑決定等一等。

  都等了一個月了，多這一會兒自然是沒什麼的。

  她並不是有意偷聽的，可是裡面的聲音實在耳熟，那些字眼順著門縫飄進了她的耳朵里。

  她聽見顧爺爺的聲音。

  「你還不明白。你跟姜岑就算真好上了，那是那婚約也不能做數的。那是你繼母給你定的婚約，你覺得她真那麼好心？不然，為什麼不給她親生孩子？」

  「段姨沒有這樣的算計。而且，爺爺，我喜歡姜岑。這個項目之後，我想公開。這是我答應她的。」

  「不行！絕對不行！你跟她有真感情就是大忌諱，現在你還沒有站穩。公司董事裡盯著你的眼睛那麼多。你一個繼承人，如果沒有好的婚約在身，就不要說自己有婚約。姜家現在越發不中用，這是累贅！」

  「……爺爺，我不想我母親的悲劇重演！」

  對面的顧辰延似乎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淡淡開口。

  那一瞬間，姜岑捏緊了自己手裡的珠串。她捂住嘴，眼淚卻無聲地往下滑落。

  顧辰延的生母是他父親的初戀，但是一直都沒有得到身份承認。直到當年，剩下顧辰延，顧辰延被扔回顧家的時候，顧家老爺子才站出來，為大孫子正名。

  但是他的母親卻已經跳海，這是顧辰延永遠的痛！

  姜岑知道他，知道他為什麼執著於給自己一個名分。可是姜岑其實根本不在乎。她只想跟他在一起。

  那一瞬間，姜岑下意識地探頭，然後，她看見了她的青年站起來，在灰塵漂浮的那個房間裡，就連窗戶都是那種老式的藍陰陰的玻璃的逼仄棚屋裡，突然對著房間另一個方向跪下來。

  姜岑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只看得見他的背影，那一身她愛慘了的一身脊骨。

  一根一根，一寸一寸地，彎曲，彎曲，彎曲在塵埃里。

  「還請爺爺成全我！」

  不要！

  那一瞬間，在看到顧辰延跪下的那一瞬間，姜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從眼眶裡洶湧而出。她拼命的捂著嘴，才讓自己沒有發出聲音。

  腳步被粘在了原地，姜岑知道自己現在甚至不能衝上去。

  那是她的少年的自尊，他那樣的傲氣的，他不會想他這樣的狼狽被她看見的！

  因此，姜岑站在原地，幾乎把那珠串捏的變了形。

  「絕對不能公開！」

  這是姜岑聽到裡面的顧爺爺下定的結論。

  「如果你不聽我勸，我不會再管你。辰延，你父親不中用，爺爺支持你，把你當作全部的希望，你不能這樣，這太讓我失望了！」

  老爺子的意思很明確，如果顧辰延一意孤行，他不會再幫他。

  老爺子是顧家的定海神針，因為他的支持，顧家追隨顧辰延的人才會心服口服。如果沒有老爺子，顧辰延會很艱難！

  姜岑是顧辰延的戀人，這個老幹部和她戀愛之後，曾經與她聊過他的野心和抱負。

  他說，姜岑，我想要往上走，不是因為別的，只是因為想要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顧家的繼承人的身份對我來說很重要。我被承認，就意味著我母親被承認。

  彼時，青年人與她共同去了貢嘎寺廟，是在那裡，告訴她的。她痴迷於他那一刻看著神山時候許願的銳氣鋒芒，她希望他永遠脊骨錚錚，敢與群山比肩，眼裡是俠骨意氣，那樣才是她認識的少年郎！

  而不是像此刻，匍匐到塵埃里，因為她擁有了軟肋，一寸一寸，折斷自己脊骨。

  姜岑沒有再往下聽，她悄悄的來，也悄悄的離開。她告訴過秘書，不允許把這件事告訴顧辰延。隨後，一個人飛回西藏。

  在飛機上，她接到顧辰延的電話。

  「我事情辦好了。看天氣預報說過兩天下雪了，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