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重逢

2024-08-31 05:50:24 作者: 一夢蘭因

  姜岑下意識地側頭,可是電光火石之間,她感覺到對面老辣的視線,整個硬生生把自己偏頭的角度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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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才符合一個盲人的轉動視角,畢竟,她聽到的聲音應該是在自己的左右側。

  而那一瞬間,姜岑的餘光也發現,容家的那群人中,有人剛才似乎想要有所動作的樣子。

  有戲!

  她的眼睛頓時亮了!

  「哪兒呢?是什麼地方壞了?」

  沒有焦距的眼睛朝著自己身後看過去,那雙老辣的視線也正在打量姜岑,尤其是注意著她的視線,企圖從中尋找到什麼。

  姜岑氣定神閒地看了看,無視身後那雙視線——

  來自容梓心留下來「幫忙」的宋阿姨的視線!

  「姜岑小姐,真是抱歉,夫人剛才指示我帶你去她房間換件衣服。」

  姓宋的婦人看著姜岑好一會兒,觀察姜岑好像是真的看不見,眉頭略微鬆了松,這些,姜岑都看在了眼裡。

  看來,這換衣服,恐怕就不是那麼純粹的換衣服了。

  姜岑心裡跟明鏡一樣,可是這會兒來往都是名流人士,她衣裙破開了,要是拒絕,恐怕是不能。容梓心這招,簡直說是明著來也不為過。

  姜岑沒有拒絕的餘地。

  可是……

  想要她乖乖去,難免,就要付出一些代價了。

  一雙杏眸朝著宋阿姨的方向看過去,姜岑沒有開口。只是讓自己的裙子無形中被更多人發現破損。看著對面的女士甚至都開始皺眉不耐的時候,姜岑確保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了,這才看著對方:

  「那就麻煩宋阿姨了。」

  越多人知道,一旦她有事情,這個姓宋的人是容梓心配給她的,大家第一個會懷疑的就是容梓心。

  姜岑笑容得體,顯得那樣完美無缺,可是又讓人看著覺得都有些脊背發麻。尤其是對面受到主人家吩咐的宋姨。

  她下意識地皺眉,有些遲疑,總覺得是不是姜岑發現了什麼,卻又覺得不可能。畢竟太太雖然說要她想辦法把人帶上樓,卻連她都沒有告訴接下來要做什麼。

  她都不知道,姜岑怎麼會知道呢?

  姜岑當然不知道,實際上,她完全可以要求羊卓雍錯陪她一起去,但是她甚至都沒有這麼幹。

  目光朝著容家那群人的方向看了看,姜岑哂笑著,跟著人往樓上走去。

  夏家這個莊園是極為富貴的,想來當年買的時候沒有少費功夫修葺,才會讓一個舊式的房子,又創新,卻又保留了當初的那種富貴堂皇。

  西藏從前的農奴制度下,象徵著權力的奴隸主。

  剛上樓沒幾步,姜岑餘光就看到婦人伸出來的腳。旁邊是另一段樓梯,她如果摔倒,會直接摔下樓受傷!

  姜岑看也不看,直接踩在了女人的腳踝處,那裡最脆弱,她沒有留力氣。

  「啊!」

  緊跟著,姜岑就如願聽到了女人的痛呼。

  「你怎麼了?沒事吧,是不是我踩到你了?真是抱歉啊!」

  踩人的人一臉驚慌失措,那女人臉都痛得發綠,想要發作,但是姜岑姿態很低,她又無法發作,只能憋著。

  深呼吸一口氣,女人鐵青著臉。

  「姜岑小姐,您現在這裡等一下,我去去就來。」

  順從地被攙扶著走進房間,姜岑看著,分明就發現這裡根本不像是所謂的臥室或者更衣的地方。

  跟天花板一樣高的門打開,裡面是垂地的墨綠色窗簾。姜岑眯了眯眼,站在門前,聽到小宋這般講。

  「好。」

  她點點頭。

  房間地上鋪著北京紅藍小地毯,踩上去虛虛實實,仿佛雲朵一般。姜岑站在一處酒櫃牽頭。

  看著不遠處有酒櫃,上面排著一排玻璃淨瓶,裝著琥珀色,淡綠色的酒液,有一種潔淨恆古的視覺效果,配合著瓶子上或錐形或鵝蛋等各式形狀的酒塞,擺在柜子里,仿佛是點綴著一場富麗堂皇的夢境。

  姜岑拎著自己的裙子,從酒櫃的玻璃里反射出人影。

  是去而復返的宋招待。踮著腳,像是躡手躡腳的貓出來覓食,手裡是一根曲棍球的棍子。

  顯然,目標是她的後腦勺了。

  姜岑當然知道。

  當那一記棍子朝著自己落在的時候,她扯下自己衣服上的金屬扣子,讓金屬扣掉下去。而就在她彎腰去撿的時候,那棍子就朝著她的頭而去。

  「砰!」

  曲棍球砸人落空,依靠著慣性就朝著姜岑原本面對的酒櫃砸了上去。

  嘩啦啦,玻璃碎片頓時掉落一地!

  「啊!」

  彎腰撿東西的姜岑似乎被駭了一跳,「是我碰到什麼了嗎?怎麼玻璃會碎掉!」

  原本一擊不中,姓宋的人都準備跑了。

  這可都是老爺的藏酒,當她打碎的那一刻,臉都白了。原本她都以為姜岑發現她了,沒想到姜岑竟然以為是她自己碰的。

  那就好!

  打碎了酒櫃,要是事情辦不好,夫人不會放過她的!

  婦人在一瞬間想清楚後,

  等她看到那倒影里除了自己還有另一片衣角的時候,她唇角勾不住勾勒出笑意。

  曲棍球的棍子以雷霆之姿要朝著她的後頸招呼過去。姜岑一動不動,仿佛沒有察覺。

  這一棍子下去,她肯定會不省人事。

  從鏡片的反光,姜岑這麼判斷。但是這一次,她偏偏沒有動作。

  纖白的手撿起地上的玻璃殘片,姜岑的頭髮微微散落,整個人半跪在水綠色窗簾縫隙透出的光束里,仿佛失落森林裡偷跑出來的精靈,連頭髮絲都在光線里根根分明,有一種華麗頹靡的破敗感。

  棍子在她頭頂幾寸的位置停了。

  緊跟著伴隨著一聲玻璃瓶敲擊頭部的清脆聲響,女人一生痛呼,整個人房間頓時靜默極了。

  而於此同時,姜岑剛才聞到的那股淡淡的冰片氣味,頓時又充盈在她的嗅覺里。

  她緊跟著落在一個人的懷抱里。那樣緊擁住她,仿佛要把她揉進骨血。尖尖的下巴擱在姜岑的肩膀上。隨後把她抱起來放在沙發的扶手上,遠離那些玻璃碎屑。身後就是那水藻綠的絲絨窗簾。

  然而,早在剛才跪下來的動作里,姜岑的膝蓋和腳上都是碎玻璃。

  溫熱的手包裹著她不盈一握的腳踝,查看傷口。

  面前沙啞的聲音問她:

  「為什麼不躲?」

  室內光線昏暗,墨綠色的窗簾仿佛半明半昧的流質,裹住了姜岑身上的皮膚,露出來的一截小腿在昏暗的室內散發出瑩白玉潤的光澤。腳踝那一層薄薄的皮膚也變輕盈精巧。被一隻手掌半托著,像是捧著珍寶。

  兩人視線交匯的那一霎那,剛才還滿臉驚惶的小女人嫣然一笑,開口:

  「因為我知道你在我身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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