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她不過是禮尚往來

  打臉來得太快，就像是龍捲風！

  程新木走之前瞪了一眼她，姜岑百毒不侵，靜坐釣魚台。隨後手機上發了一則消息。

  「給程新木的車載里植入病毒，用變聲器處理成他的聲音，循環播放「我是傻逼」幾個字！」

  手機那邊很快回復一個ok的表情，姜岑便知道，事情妥了。

  很快，當姜岑回去洗完澡，放在洗臉池旁邊的手機便玲玲作響，一團水霧裡，她點開那個陌生的號碼，一邊揩掉鏡子上的水霧，看著水霧裡的自己，開口：「餵？」

  「姜岑，是你吧，你是故意的是吧？讓我在夏樂面前出醜，你真是狠毒！」

  天知道當程新木聽到自己的車載廣播在夏樂面前突然用他自己的聲音承認自己是傻逼的時候，程新木想死的心都有了！

  

  程新木現在，是想殺了姜岑！

  姜岑把手機調整靜音，一邊給自己擦乾頭髮，等對面消停了，她才重新點開聲音：「程八爺，你應該知道，這叫…………禮、尚、往、來！」

  因為水蒸氣而鮮紅水潤的唇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吐，像是誘人的果實，半乾的頭髮這會兒貼著皮膚蜿蜒，鏡子裡的姜岑，像是地獄歸來的美杜莎，妖異，蠱惑。

  「姜岑，你給我道歉！不然，你信不信我去辰延那裡揭穿你！」

  「哦？那你有證據嗎？」

  「程八爺，您告我，不一定會成功，但是我告您，卻是一告一個準，您說，要是夏樂知道您這個多年的朋友喜歡她，會怎麼做？」

  電話那頭程新木的呼吸陡然暫停，緊跟著，程新木的聲音也變得冰冷：「你想幹什麼？」

  「幫我一個忙！」

  「我想你幫我查一下我母親的下落。我現在的資料顯示，她最近一次消費記錄在青藏，程家素以消息聞名，程家傳媒的實力我了解。程八爺，這個買賣，你做嗎？」

  不慌不忙地給自己再敷上一層面膜，明明水蒸氣反射的是浴室燈光溫暖的色調，無端倒映出來姜岑的一雙眼，卻讓人覺得清冷。

  **

  此刻書房內。

  顧辰延摸出了兜里夏樂之前的那條手鍊，在電燈下看了許久，終究，拿起了手機。

  「餵？」

  「是我。」

  「辰延？」對面夏樂的聲音聽起來十分驚喜，然而對比她臉上篤信的表情，就知道，事實並非如此。

  手鍊是夏樂故意丟下的，為的就是顧辰延能夠找她。這些時候，大學的事情，她每一件自然都是知道的，顧辰延真的如他所說，沒有再聯繫她，這讓她怎麼坐得住！

  「恩。你手鍊今天落在店門口了，現在在我這裡。」

  「我說呢，原來被你撿走了，我回來還著急找了好久。你知道的，這條手鍊是我們當初……」

  夏樂說到一半沒有繼續，她知道適當留白，才是最勾人的。

  果然，片刻之後，電話那頭顧辰延開口：

  「你不該找新木陪你逛街的。他是那些娛記小報的座上賓，對你名聲不好聽。」

  來了來了！

  夏樂的心中暗喜，她的眼底甚至有些濕潤。

  阿延還是在乎她的！

  「夏家知道我離婚的消息了，說我丟人現眼。我只能請新木暫且幫忙……」

  她的話聲音有些沙啞，說道最後隱隱帶著哽咽。

  「算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麼呢，平白打擾到你……嘶！」

  話到了一半，電話那頭的夏樂倒吸一口冷氣。

  「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左腿膝蓋撞到了茶几，不打緊的。手鍊也沒關係，你讓秘書給我送過來就好。」

  昔年夏樂因為救顧辰延傷了左膝膝蓋，原本跳舞的她最終只能放棄夢想的舞團，去國外讀了經濟學碩士。

  「……你注意些。」顧辰延捏了捏眉心，沉默一會兒，復又開口道，「明天我去找你吧，就在你們小區外的咖啡廳見面。」

  「好！」

  這一次，哪怕是極力克制，夏樂眼中的喜意也壓不住了。

  她成功了！

  阿延對她到底是心軟的！

  洗手間裡的水聲漫漫，夏樂踱步進入，滿屋子的水蒸氣——接到電話的時候她正準備洗澡。

  她解開衣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左胸上方隱隱有一個蝴蝶的紋身。

  顧家的繼承人顧辰延，在溫泉池落水被救，醒來後，只記得救他的人左胸有一個藍色蝴蝶紋身。

  她這個紋身那會兒是在一家紋身店新紋的，無意中就得了這莫大的恩情！

  **

  顧家別墅洗手間，姜岑跟對面的程新木僵持著。

  她不著急，終於是聽到那邊一個咬牙切齒地「好」字。

  姜岑笑了笑：「那便麻煩程八爺了。」

  手機一個電話剛落，另一個電話又起。

  竟然是顧辰延的秘書：

  「小夫人，幫幫我！你們學校論壇那個投票通道也太難辦了，嗚嗚嗚，總裁要是生氣，我要失去工作了。小夫人，我還有八十歲的老母要養……」

  「停！你慢慢說！」

  ……

  五分鐘之後，姜岑的手捏著洗手池的瓷磚邊緣，有些哭笑不得。只不過唇角忍不住的上揚：「你說，他想在那個投票裡面贏過夏凌墨，所以讓你去拉票，結果最後一秒突然被反超？」

  「對對對！」

  半夜十二點還沒有下班，為自家總裁的愛情事業奔忙的秘書留下了感動的淚水。

  「沒事，你別擔心。我等下安慰他一下就好。你快回去吧！」

  「誒！好，謝謝小夫人！」

  姜岑的這句話宛若天籟，秘書當場關了電腦。今天立冬，要吃水餃的，女朋友說給他做了，可他這會兒回去，怕是涼涼！

  嗚嗚嗚。秘書哭了。

  掛掉電話的姜岑，此刻正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她左胸上方，一個紋身的痕跡正在緩緩變淡。那是一隻藍色的蝴蝶，但是只有洗澡水這種40多度的高溫下才會顯現。

  但是這個紋身哪裡來的，姜岑忘了。

  顧辰延。

  那個明明一臉正經的人竟然會有這樣幼稚的舉動嗎？

  姜岑不敢置信，卻又忍不住高興。

  看著那個紋身，想起剛才秘書的話，她突然想要解開自己記憶里的心理暗示了！

  姜岑喜歡顧辰延，當年昏迷第一眼見的時候就覺得喜歡與面善，那種下意識地悸動，仿佛他們從前也認識。

  她可以確定她喜歡他。

  但其實一直不知道為何。

  從前她沒有想了解自己為什麼喜歡顧辰延的想法，因為顧辰延表現出來的，仿佛是從來不認識她一般！

  可是當聽到秘書那般說話的時候，姜岑想起今天顧辰延的維護，想到這些時候如夢似幻的甜蜜。她發現自己突然有了充足的安全感。

  她想解開記憶！

  秦老說，她當年少年進入國安生化所，因為一些不愉快的事情提前退出。記憶按照她要求被催眠暗示進行封鎖了。

  這些年，姜岑每年冬天都會要去看心理醫生，確認一下記憶的封鎖程度。同時醫生會了解一下她對於社會的融入情況。

  因為除了記憶封鎖，姜岑還被診斷為高功能情感障礙。這些年她一直在學習像正常人交流相處。

  紋身很快淡化消失，姜岑摸著肩膀，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得劇烈，仿佛下一秒就要跳出來一樣。

  她的心理醫師曾經說過，當她感覺到情感的時候，便會知道的。

  姜岑一直不明白。

  但是如今，她突然發現，她明白了！

  「姜岑？」

  她吹頭髮的時候，顧辰延出現在洗手間門前。

  「怎麼了？」

  「恩，明天早上可能不能送你去學校了，我有點事。你自己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