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怕來不及

  「趙小偏，停下！我讓你停下！」趙偏偏的聲音沙啞無比，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用上了所有的力氣。

  可是趙小偏卻沒有聽趙偏偏的話，而是加快了步伐往家裡跑去。

  她不能停，她留在達玉蘭身邊只會引來更多的嘲笑，對於她是這樣，對於達玉蘭也是這樣，所以她必須走，必須這麼做。

  趙小偏一遍又一遍地對著自己說到，可是這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卻連她自己都無法說服。

  她聽不到外界的聲音，也聽不到趙偏偏的聲音，仿佛周圍的一切都在離她遠去，直到她跑回家裡，將自己關進房間，她的五感才慢慢恢復。

  「夠了！」趙小偏回過神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便是腦海里趙偏偏的聲音。

  她竟是難得地沒有反駁，反而背靠著門緩緩坐在了地上，然後抱著膝蓋紅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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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偏偏見狀一愣，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趙小偏抬手就給了自己一巴掌。

  「啪！」耳光聲清脆，可以看出趙小偏這一巴掌用了多大的手勁，幾乎是耳光聲響起的同時，趙偏偏便感覺到了臉頰上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感。

  趙偏偏本來想要說的話，都因為這一巴掌重新咽回了肚子裡，畢竟趙小偏的悔恨她比所有人都清楚明白。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以至於達玉蘭回家時刻意放輕的敲門聲，在兩人耳中聽來都尤為的響亮。

  「偏偏？對不起啊，媽媽讓你丟臉了。」達玉蘭的聲音很低，似乎怕刺激到趙偏偏，說話時也儘量輕聲細語。

  她知道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愛面子，今天被班上的那些孩子起鬨，肯定讓她覺得難堪。

  趙小偏在聽到達玉蘭這麼說後，終於從地上默默地站起了身來，卻並沒有回話。

  倒是達玉蘭繼續往下說道：「媽媽以後不會再這樣做了，媽媽給你保證，你先出來吃飯，好不好？」

  趙小偏依舊不說話，但趙偏偏心裡卻是被刀割般的疼。

  「趙偏偏，你真的夠了，你敢這樣做不過是仗著你媽愛你而已。」趙偏偏開口道，這一次她沒有叫八年前的自己「趙小偏」，而是趙偏偏。

  因為這句話她不是說給趙小偏聽，而是自己，當年那個自己！

  趙小偏死死地咬住了嘴唇，沒有反駁，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正要開門出去，哪想下一秒房間門便被「咚」地一聲砸了一下。

  「趙偏偏，你給我出來！」說話的是一個聲音渾厚的男聲。

  趙小偏要開門的動作頓時便是一僵，因為她實在是對這個聲音太熟了，那人正是她嚴厲的爸爸。

  趙福康的嚴厲大多數都體現在對她的教育方面，在生活方面趙福康大部分時間都是沉默寡言的，可是雖然看起來嚴厲，但是只要趙偏偏開口喜歡什麼，他雖然不說話，卻還是會給她買來。

  所以，趙小偏其實不怕趙福康的，可是這一瞬間，聽到房間門上傳來的那一聲砸門聲，她卻是怕了。

  「老趙，別嚇著孩子。」達玉蘭見狀連忙開口勸。

  趙福康卻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十多歲的人了，也該懂事了，我們靠自己的雙手掙錢供她養她，很丟臉嗎？」

  達玉蘭聞言愣了一下，隨即還是低聲為趙偏偏辯解：「偏偏她只是一時想不開，這個年紀的孩子都是愛面子的。」

  「那她就可以把你丟在那裡，任由她的同學笑話你？」

  「……笑兩句又不會少兩塊肉。」達玉蘭低低嘆了口氣，並不想再說當時的事情。

  「是啊，笑兩句又不會少兩塊肉，那她跑什麼？」趙福康這次卻鐵了心要和趙偏偏好好談談。

  「老趙，別說了，孩子還沒吃飯，下午還得去學校上課，我沒事的。」

  趙福康忽然不說話了，過了好久，從用著壓抑到沙啞的聲音開口道：「是我沒用，讓你們受委屈了。」

  「瞧你說的什麼話，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好，哪有什麼委屈不委屈的。」達玉蘭輕聲勸著。

  趙小偏聽著達玉蘭將趙福康勸走，這才終於將房間門緩緩打開。

  哪想剛開門，就看見了折返的達玉蘭。

  只見達玉蘭對著她露出了個平日裡溫和的笑意，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般地招呼道：「快去洗手吃飯吧。」

  「你還吃的下去？」趙小偏開口說完，兩個人都不禁一僵。

  因為趙小偏這話怎麼聽怎麼都帶著股諷刺的意味，即使她說這話的時候這並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覺得自己這樣對她，達玉蘭心裡肯定特別難受，所以才問了一句。

  可惜，她的心裡太過彆扭，以至於說出的話腔調就變得奇奇怪怪起來。

  達玉蘭臉上的笑容驀地僵在了臉上，一雙眼睛有些泛紅，卻還是強忍著，溫聲細語道：「我突然想起……有些東西落在外面了，你和爸爸先吃飯。」

  顯然是把趙小偏的話當做是怪罪，諷刺她丟了人還吃什麼飯。

  「我不是……」趙小偏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達玉蘭這一刻是真的有點撐不住了，她怕自己在孩子面前哭出聲會讓趙小偏為難，當即也不聽趙小偏說完，連忙轉過身，裝作若無其事地開口道：「我得快點去看看，就先走了。」

  說完，她便加快了步伐往外走去，可趙偏偏卻分明看見了她轉身前掛在臉頰上的淚水。

  而就在這時，趙偏偏一眼看見了牆上的掛曆，她的聲音陡然拔尖，厲聲問道：「今天幾號？」

  「十，十九。」趙小偏被趙偏偏嚇了一大跳，幾乎是下意識地回了這麼一句。

  心，瞬間痛得厲害。

  不只是因為達玉蘭的眼淚，更是因為趙小偏那句「十九號」。

  即使過去了八年，趙偏偏也無法忘記今天會發生的事情。

  「快！！！去追她！！！」她發了瘋般地在趙小偏的腦海里大叫道。

  「什麼？」趙小偏有些茫然，完全不知道趙偏偏發什麼瘋。

  「去追她！來不及了！快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