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別樣溫柔

  「嗯？怎麼了？」沈遇不解地挑了挑眉。

  「你還記得……」第一次遇見我的時候嗎？

  趙偏偏的話還沒說出口，一想到自己那丟臉的樣子便自己主動閉了嘴，連忙搖了搖頭道：「算了，沒事。」

  沈遇聞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偏偏，你知道我想說什麼嗎？」

  「嗯？什麼？」

  「哦，算了，沒事。」沈遇說完瀟灑轉身，徒留趙偏偏一個人站在原地抓心撓肺。

  說話說一半什麼的，最討厭了！

  不過以前的沈遇好像不太這樣和她說話來著，沈遇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有點過於小心翼翼，仿佛她就是易碎的玻璃，稍微語氣重點，她就會碎了一樣，所以一直以來都非常忍耐和克制。

  用葉闌珊的話說：「你們談個戀愛還真是客氣。」

  可不是客氣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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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會逗她的沈遇，真的還是她第一次見到。

  有點新鮮。

  既然醒了，趙偏偏也不打算再睡了，連忙前去洗漱。

  等到她收拾完畢的時候，沈遇正好將早飯端上了餐桌，非常簡單的菜色，文火白粥，豆腐乳，泡菜蘿蔔丁和白水雞蛋。

  「將就吃。」沈遇一邊擺放碗筷，一邊招呼趙偏偏在餐桌旁坐下。

  「挺好的。」趙偏偏倒是不嫌棄，反而覺得這樣平平淡淡，普普通通也挺好。

  只是——

  當沈遇在她對面坐下時，安靜的餐廳里頓時很細微的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這樣的氣氛讓趙偏偏有點不太自在，甚至連湯匙不小心碰到瓷碗發出輕輕的「叮」的聲音，都讓她覺得尷尬不已。

  「那個……我能把電視打開嗎？」趙偏偏實在受不了這種氣氛了。

  「你隨意。」

  「哦。」趙偏偏連忙將餐廳的電視打開，電視裡正好播放到一個關於校園暴力的新聞。

  趙偏偏看著，不由得就想到了顧敏，也想到了自己。

  「怎麼了？」沈遇見她看得入神，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我只是在想，在每一起暴力里，除了施暴者，那些袖手旁觀的人其實也沒有好到哪兒去。」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沈遇聞言，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偏頭看了一眼電視上的畫面，一個女生正在被七八個孩子圍攻侮辱，有不少人從這裡路過，卻只看了眼，便不再管。

  雖然畫面上打了馬賽克，但是那個畫面還是讓人覺得寒心。

  「你說的對，但也不對。」沈遇緩緩開口道。

  「哪裡不對了？」趙偏偏不服氣。

  「管或者不管，其實都沒有觸犯法律，你要求每一個人都勇敢，做不到就是袖手旁觀，就是壞人，這其實有點道德綁架。」

  趙偏偏聞言頓時有些生氣：「那就放任不管嗎？」

  「你必須要承認，這世上確實有人就是這樣冷漠、自私，或者有些人有心但卻無力，但也有人勇敢、堅強、果斷、無私，我雖然不至於責備前面兩種人，但是我知道，我喜歡勇敢的人，也想做一個勇敢的人。」

  沈遇說這句話的時候，看向趙偏偏的眼神特別的溫柔。

  為什麼會喜歡上趙偏偏？大概是因為當年的她勇敢得像是能驅散一切烏雲的小太陽吧。

  他都以為自己快要忘記當年趙偏偏的樣子了，卻沒想到昨晚做夢的時候，又夢見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個時候。

  趙偏偏聞言忽然愣住了，她好像被那個熱血衝動的自己給感染了，放在幾天前，她可能還不會這麼義憤填膺，八年的時間，似乎讓她改變了很多，可她現在卻想再改變一次。

  「嗯，是我有點極端了。」她不能要求別人怎麼樣，但至少她能要求自己怎麼樣。

  「你只是太溫柔了。」沈遇輕聲道。

  「溫柔？我？」趙偏偏一瞬間以為自己聽錯了，認識她的人誰不知道她就是一個人形小炮仗，誰點誰炸，溫柔這個詞除了能和她外表沾點邊，其他地方愣是一點都沾不上。

  「嗯。」沈遇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很了解趙偏偏，她雖然看起來行事咋咋呼呼，被惹急了的時候脾氣也不好，但她內心卻一片溫柔，就像八年前那件事一樣，不過什麼時候回憶起來，都讓他覺得暖暖的。

  「溫柔的那個人不一直都是你嗎？」趙偏偏反問道。

  「我？」沈遇有些詫異地怔了一下。

  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是嚇哭別人的份，再溫柔的性格，只要配上他那張臉，總讓人覺得他的溫柔似乎比黑臉還恐怖，仿佛另有所圖，便是好友陸南昭也只是喜歡打趣他的兇狠模樣，卻從不曾說過他的溫柔。

  「嗯，你。」

  很多事情，趙偏偏這個時候才想明白。為什麼自己腦袋被卡住那次，自己沒能看清沈遇的樣子？為什麼這麼丟臉的事情沒有傳出去？

  都很簡單，因為他的溫柔，他們的溫柔。

  沈遇不希望她難堪，或者以後見到他不自在，所以自始至終，沒有露出正面。

  而消息沒有傳出去，也是因為沈遇、顧敏和老師們共同幫她保住了秘密，也保護了她的自尊心和顏面。

  即使這群人，有的人看起來好兇，有的人看著唯唯諾諾，有的人當著她的面笑到無法自拔，但是那只是表面，本質上，他們都是溫柔的人。

  「需要幫你……預約個眼科嗎？」沈遇表情複雜地看著趙偏偏。

  「……」趙偏偏聞言不由得瞪了沈遇一眼，還能不能好好接受誇獎了？

  見沈遇不以為意，趙偏偏又在桌下用腳去輕踹了沈遇的拖鞋一下。

  「幹嘛？」沈遇淡定地縮回了自己的腳，然後喝了一口粥，這才開口道。

  「我不服氣。」

  「嗯？不服氣什麼？」趙偏偏的話來的有些莫名其妙，沈遇一時間完全反應不過來。

  「不服氣你自己不知道自己有多好。」

  沈遇聞言卻是一愣，他以為趙偏偏說的不服氣是指他讓她掛眼科的事，卻沒想到她不服氣的是這個。

  「所以？」沈遇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這麼問了以後又在期待怎樣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