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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活著不好嗎

2024-08-31 04:55:56 作者: 玄暉

  「杜明已死!」

  一箭出去,曹立成信心滿滿叫道。

  此言重重敲在依奴兒心尖上,她手一抖,原本向脖頸而去的刀尖,不小心就戳瞎對手的眼。

  「什麼?」

  「杜參將死了?」

  「怎麼可能?」

  眾將士猶疑起來,造反軍因此卻稍站穩陣腳,人也聚攏了些。

  「杜參將沒死,莫要聽信謠言!!」唐灼怕軍心不穩,連忙叫道。

  可惜他聲音不高,更多將士只聽到曹立成的話,都暗自心驚——像杜參將那般高的武功都死了,這次造反軍好生厲害!

  就在軍心惶惶之時,被宣告死亡的杜明拿腳背挑起長槍,揮舞起來,左右如履平地,虎虎生威。

  

  驚得敵軍都紛紛為其讓路。

  那槍頭上的一抹櫻紅,照亮所有人的心。

  「杜參將沒死!」

  「他還活著。」

  軍中爆發出歡呼。

  唐灼爽朗笑了,罵道:「就知道他沒那麼容易死。」

  依奴兒回眸,才發現冷汗已經浸濕後背,她才有些明白杜明為何執意不肯叫她上戰場。

  若是杜明死在她眼前,她確信,自己根本無法保持冷靜!

  戰爭結束後,以明軍的大獲全勝為最終局,俘虜萬餘人。

  「可惜叫那曹立成又跑了。」唐灼查點受傷人數時,感慨道。

  「以後定有機會抓住他。」杜明寬慰他。

  「但願吧,」唐灼嘆口氣,眉間籠著愁雲,「此次沒有殺掉他,只怕以後捲土重來,更為難辦啊。」

  那時才回城中不久,為慶祝大獲全勝,唐灼自掏腰包犒賞全軍。

  杜明也高興,但在唐灼邀請他去筵席時,杜明卻連連擺手。

  「童清還在等著我呢。」

  事實上,杜明是心裡有事,根本樂不起來,怕擾了眾人興致。

  唐灼表示理解,正當走時,卻被杜明叫住。

  杜明:「有好酒好菜給我送點,童清這些天……」

  「好說好說。」唐灼受不了杜明那一心想著情人的齷齪嘴臉,一心想打發他。

  「杜參將!」杜明剛走幾步,卻被那幫眼疾手快,喝個半酣的將領拉住,嚷著要他教今天的那套槍法。

  杜明敷衍說著什麼,不過是情急之下,胡亂舞的。

  好容易脫身,沒走幾步,就看見依奴兒身著寶藍色長衫,在遠處看著自己。

  夜風搖曳樹影,吹起她的衣擺,像一灘揉皺了的寶藍湖水。

  杜明呆在原地,他先是下意識往身後看了眼,好在那些將領喝得不亦樂乎,沒幾個人注意到這邊。

  杜明疾步走過去,他之前原本是怒火中燒,在戰場上看到依奴兒瞬間,他感覺自己所有的偽裝瞬間破碎,氣血上腦,連手都在發抖。

  所以他甚至在擔心自己會和她發火,反覆安慰自己。

  可看到她的這一刻,杜明所有的怒氣都煙消雲散。

  他疾步走上前去,一把將她攬進懷裡。

  懷中溫香軟玉,鼻尖是熟悉的幽香,杜明緊繃的身子在此刻放鬆。

  鼻子有些酸,杜明一邊嫌丟人,一邊忍不住鬆開她反反覆覆檢查著。

  「杜明,我沒事。」依奴兒輕聲道。

  「什麼沒事!」杜明破天荒地吼她,他聲音卻又突然小下來。

  他抬眸看她,雙手給她攏住衣領,惡狠狠道:「今天看見你在戰場上,我都要瘋了你知道嗎?」

  「你是不是刻意折磨我的?你想弄死我就直說,左右我杜明這條命也是捏在你手裡。」

  無論杜明穿得有多華貴,裝得多麼溫文有禮,骨子裡他都是個無賴。

  於是當他無可奈何時,他就會開始展露他猙獰的一面。

  譬如耍賴。

  「你說啊,你氣死我了,你怎麼混進軍隊的?誰幫你的?是不是要我……」

  「杜明。」依奴兒打斷他。

  她看了眼身後,只見那些將領簇擁著唐灼去大帳里喝酒了,四周寂靜無人。

  「做什麼,我告訴你童清,你再和我說什麼做什麼我都不會……」

  杜明的話截然而止,因為依奴兒握住他雙手手腕,直接將他壓在樹幹上,細細打量著他。

  那目光侵略性極強,掠過他的雙眸、鼻樑、最後定格在他的唇瓣。

  依奴兒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身子稍微壓低向杜明,二人距離不過幾寸,借著月光,杜明能看清她微翹的睫毛,根根分明。

  她的唇豐滿,卻略顯蒼白。

  杜明臉皮蹭一下燎起來了:「你,你,你要干什……」

  依奴兒手撫上杜明臉頰,那柔軟微涼的觸感,竟然叫杜明無端想起在京城裡吃的小吃水晶馬蹄糕。

  對了,他特別愛吃。

  依奴兒眼眸深遠,明明滴酒未沾,卻浮著層晶瑩水霧,水中花,霧裡月,別有風致。

  她說:「杜明,你一點沒變。」

  杜明急不可耐:「我之前是什麼樣子?我們是怎麼認識的?還是我先喜歡的你嗎?」

  依奴兒神色微變,嘆道:「好吵……」

  她輕輕啄住杜明的唇,她吻得極溫柔。

  指尖似落花滑落杜明喉結處,痒痒的,直鑽進人心裡去。

  杜明喉間一聲悶哼,下意識摁住她的手,依奴兒卻反握住他,十指相扣的姿勢,叫杜明心尖一動。

  依奴兒的吻密得似三月桃花林下的紛揚落花,喘息間都帶著清甜。

  杜明生平第一次被人摁住強吻,更可怕的是,他竟然頗為享受。

  以至於在依奴兒喘息著停下來後,杜明意猶未盡地看了她一眼。

  依奴兒將頭埋在杜明胸口,聽著裡面強勁的心跳,

  她心中最深的恐慌終於落地,他還活著,真好。

  杜明被這暈乎乎一吻,緩了好一氣,忽然他想到今日依奴兒瞞著他偷上戰場之事。

  正準備拉下臉來教訓她,依奴兒竟率先扒開他衣領,杜明只感到脖頸一涼,緊接著鎖骨處一陣鑽心的疼。

  但他不敢動,不知過了多久,依奴兒鬆口,仔細端詳一下,覺得牙印還是不夠明顯。

  杜明眼睜睜看著她磨牙霍霍,重新低下頭,心中叫苦連天,沒料到,依奴兒猶豫著,輕吮了下傷口。

  酥麻感從鎖骨傳至指尖,欲望將理智的牢籠,撞得搖搖欲墜。

  依奴兒這才心滿意足,她抬臉,沖杜明微微一笑,好像個偷腥的貓。

  月光流轉,萬般風情。

  「你在幹什麼?這是軍營。」杜明聲都低了幾度,沙啞勾人。

  依奴兒看著他卻不說話,她的眼神溫柔繾綣,已經代替她要說的話。

  「杜明,你不要死好嗎?」

  杜明喉頭滾動,低頭欲復吻。

  被依奴兒一把推開,她歪頭笑得天真:「杜參將,這可是……軍營。」

  杜明:「……」

  目送那抹俏影輕盈離開,杜明的心變得很軟,被人掏空了芯子,只剩個喘氣的軀殼。

  杜明突然很慶幸,幸而依奴兒不是自己的敵人,不然,自己怕是連骨頭渣都不剩。

  待依奴兒背影徹底消失不見,杜明側頭對黑暗處喝道:「出來罷。」

  唐灼撓著頭出來,滿臉尷尬與興奮,對上杜明的眼神,他連忙此地無銀三百兩地解釋:「我是出來解手的,並非故意偷看。」

  「嗯。」杜明只應一聲,「沒事。」

  唐灼彎彎嘴角:「話說你那麼喜歡她,怎麼不直接……」

  杜明心道:「我想等她完全願意的那天。」

  嘴上卻依舊犯賤,他笑著睨唐灼:「還好意思說我呢,你比我大三歲,不還是獨身一人,莫非你還記得你的一心人?」

  唐灼窘迫一笑,訕訕應著。

  內心悔不當初,當初在祥鶴樓被杜明坑,迷迷瞪瞪說出個一心人來,叫杜明記在心裡,得著機會就來嘲諷幾句。

  唐灼捶胸頓足,只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唐灼:「對了,不說這些沒用的,我已經此次勝利稟報京師,著重提到你的表現優異,全軍上下,有目共睹,估計陛下很快就要嘉獎你。」

  杜明只道了聲謝謝,面上卻沒有太多喜悅,從來遼東的第一天,他就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虛名什麼的,他早已不甚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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