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梨花落

  「我也需要你。」杜明冷不丁出聲。

  他清俊眉眼下，掩著深重傷痕。

  他握住依奴兒的手往自己胸口帶，將要觸及到他心尖之處時，去被依奴兒猛然掙脫。

  她垂著頭，金髮落在耳側，她在用肢體語言告訴他，自己根本不想聽他的陳情。

  杜明不為所動：「兩年了。」

  「你還不相信，我對你的真心嗎？」

  「我也需要你，特別需要你，沒你不行的那種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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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越說越快，依奴兒呆呆望著，一滴淚自杜明眼角頹然滑下。

  見她好似悸動模樣，杜明閉眼，貼近她，二人距離不斷拉近。

  杜明吻到她的嘴角，好像與一朵芬芳的花朵擦肩而過，杜明在依奴兒耳側低低喘著，情動神色愈加誘人。

  「杜明，別這樣，沒意思了。」

  依奴兒看他，她眼眸中情緒紛亂，卻根本不是醉酒中的杜明所能了解的。

  「你以為我今日為何要來。」

  「不是我對你有什麼余情，因為你的乾爹，尹賢芳給了我一萬兩白銀，讓我來陪你。」

  「至於鶯哥兒這話，只是我自己要對你說的，你若是還是個男人，就不會在她懷孕之時，棄她於不顧。」

  見杜明眉間出現的遲疑，依奴兒知道，自己戳到了他的死穴。

  不僅在他心頭，也始終存著對鶯哥兒的一份愧疚。

  而是他本就那樣一個，正直善良的少年，正如董徹所說，他從未變過。

  「你認真的？」

  杜明沒再反駁她，許是酒勁下去，他臉上紅潮褪去些許，連帶著眼神都跟著清明些許。

  「說啊！」

  杜明語調不由得染上灼急。

  「不然呢？鶯哥兒是我的妹妹，我會用一輩子護著她。」

  「你呢，你在奢望什麼，杜明？」

  依奴兒冷冷笑了，就像神話里的女妖，嘲笑為她痴迷的凡人。

  「你希望我喜歡你嗎？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陪你啊。」

  依奴兒手撫上杜明臉側，她指尖微涼，觸及他，讓杜明心頭一盪。

  他貪戀那一點清涼，不由自主貼過去。

  依奴兒卻收手。

  「只要你有錢，我陪你多久都可以。」

  她眉眼淡淡。

  杜明痴楞許久，他從前說何宴心高氣傲，其實正是出於對同類人的理解。

  何宴痴迷鶯哥兒時，他還在暗地裡笑過他蠢，現在他卻終於有些理解了，愛上誰，其實就是把一顆心捧在對方面前，任其搓揉，踐踏……

  杜明臉上卻突然浮現出痛色，他捂住的，正是上次在桃花林受傷的地方。

  那次依奴兒檢查他的傷處，發現多為皮外傷，也就那一次是那侏儒用三棱刀刺的腹部，最為嚴重。

  依奴兒心揪起來，難道那傷還沒好徹底嗎？

  「抱歉，我先處理下，傷口好像有點開裂。」杜明白著嘴唇，疼痛難忍的模樣。

  「怎麼了？」依奴兒不自覺問了一句。

  說完，卻覺得失言。

  杜明卻以灼灼目光瞧著她，杜明撲上來，按住正欲下床的依奴兒。

  不同於以往溫柔，他單手擒住依奴兒的手，扼在頭頂，手仿佛鐵鑄般，叫人掙脫不開。

  從前到現在，杜明都沒對她使過這麼大力氣，依奴兒知道，他是真的醉了。

  杜明輕嘆，無奈的樣子：「你要拒絕我，就絕情些，莫要次次給我希望。」

  「我受不了的。」

  他凝視她片刻，喉頭滾動，另一隻手抬起她下巴，對著那紅唇狠狠咬下去。

  許是方才有了經驗，杜明吻得極深，唇舌相交，依奴兒瞥見他清晰緊繃的下顎線，卻被他手捧著，只許叫她正對著自己。

  杜明衣衫半敞，鎖骨白皙精緻，衣物掩著的地方，線條流暢緊繃，上身透出的力量感，叫她有些後知後覺。

  他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的少年，而是個成熟，可以獨當一面的男人。

  杜明真的很好，可惜此生，我們終究是有緣無分了。

  依奴兒稍微用了些技巧，掙開手腕，隨後推開他，狠狠給了他一巴掌。

  聲音之清脆，叫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杜明瑩白臉頰上浮現出明顯的紅痕。

  兩人之間氣氛頓時冷下來。

  「姑娘？」

  侍女的聲音再度響起，倒是打破屋內僵硬的氛圍。

  依奴兒整理衣裙，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明低低笑了，當什麼不好，非要當傻子。

  為什麼非要鍾情她，他頭一次對自己感到無可奈何的憤怒。

  他能將別人的心玩弄於鼓掌，實現自己的利益，現在，卻掌控不了自己的心。

  這算是……

  「報應嗎？」杜明自言自語道。

  次日，尹賢芳帶著曖昧眼光問他，昨晚睡得如何？

  一夜未眠的杜明，恭敬笑著道說，很好。

  「我可是為你這一夜春宵，費了不少心呢。」

  杜明聽著，反而有點共情尹賢芳。

  誰知杜明還沒到錦衣衛，就被路過的賣楊梅的少女塞了張字條。

  杜明再凝眸去找那女孩，卻已是杳無蹤跡。

  杜明打開字條。

  是董徹要自己立刻去見他。

  杜明收起字條，不知為何，直覺沒什麼好事。

  到了信王府，董徹沒有帶他去湖心亭。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的杜明，已是無人敢監視！

  董徹今年方二十一歲，身子挺拔如青竹，他容貌俊朗，卻於杜明全然不同。

  杜明的俊，總帶著點稚氣，但董徹眼長，鼻挺，臉寬，第一眼不是俊，而是威。

  在杜明看來，這就是天生的帝王相，見者，心皆膽戰，就連當今聖上董修都沒有此等氣勢。

  「皇兄，要不行了。」董徹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董修對他很不薄，不僅特許他留在京城，年年大加恩賜。

  但此時說起病重的董修，董徹心頭卻只有欲見光明的快意。

  他是白眼狼嗎？不見得，而是他胸有溝壑，無數宏圖大志，只能待他坐上那個金燦燦的位置，方能實現。

  這天下，會為他改變。

  「恭賀殿下。」杜明道。

  「阿明，你會一直陪著我的，對嗎？」董徹面上卻浮現出些許脆弱。

  「普天下，除了皇兄，我再無一位親人，現在皇兄也離我而去，阿明，我只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