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她的報復

  「青黛……」灼華捂著自己依舊微痛的胸口，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瞬間從悲傷中抽身。她與初安進入北幽幻境歷難，青黛怎麼跟著來了？

  正當灼華柳眉緊皺，百思不得其解時，又聽到了青黛的聲音：「王爺如若想讓灼華妹妹的肉身不出意外，還是讓我繼續住在王府比較妥當。」

  灼華頓時釋然，原來如此，是為了讓初安能這裡愛上她，在幻境中產生的愛意，能一直延續到現實中，這樣的感情深知入骨。

  還沒等蕭初安回答，司馬昭就搶先說道：「誰告訴你灼華要跟蕭初安回北蕭的，她恨死那個地方了，怎麼可能希望自己死後還在那一處，所以你們都聽好了，灼華只能跟著我回西域。」

  聞言，蕭初安睫毛微顫，眼眸中最後一絲光亮熄滅，抱著灼華的手死死抓住包裹著她的斗篷。他將額頭與灼華額頭相抵，輕咬嘴唇。

  蕭初安多麼想反駁司馬昭的話語，可是卻連開口的勇氣都沒有。司馬昭說的是對的，灼華就算死後也不會願意和他回到北蕭，是因為出來見他，灼華才會出意外，他不能這般折磨她的靈魂，讓其死後都不能安息。

  三人沉寂許久，最後蕭初安抬頭，用濕潤的眼眸與司馬昭對視，聲音低沉嘶啞，「我要一同送灼兒回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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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昭對此眉頭緊鎖，到底還是沒有拒絕，也罷，這是他最後和灼華相處的機會了，兩人之間的愛恨情仇也會隨之在路途上散去。

  「王爺。」當蕭初安正想將灼華抱上馬車之時，攝政王的暗衛終於感到。蕭初安是青黛用千里訣帶到此處的，在此之前他已告知暗衛自己將要去的地方。

  司馬昭見狀明了蕭初安要對暗衛囑咐些什麼，想要將灼華接過來，誰知蕭初安卻不肯放手。司馬昭冷聲說道：「我現在能和你平靜相處，是看在灼華的面子上，你莫要得寸進尺，我們倆之間的帳沒完。」

  蕭初安似是沒有聽到司馬昭的話語，轉頭對跪在一旁的暗衛囑咐道：「我要去西域一趟，盯好皇宮的動靜，有何事等我回來再說。」

  說罷，蕭初安頭也不迴轉身便抱著灼華上了馬車，司馬昭輕哼了一聲，也跟著走了上去。兩人從始至終都沒有看一眼站在不遠處的青黛。

  青黛神色平靜的目送馬車離開，剩下她一人站在依舊結著薄冰的樹下。她的嘴角揚起了有些詭異的笑容，能把灼華殺死在幻境中，灼華就徹底回不到現實，可謂是一勞永逸。這樣想著，青黛忽然發出清脆的笑聲，這聲音在空無一人的樹林中詭異至極。

  司馬昭讓侍衛臨時買的馬車足夠大，有一個床榻，車內容納五六人綽綽有餘，他坐在一側，靜靜看著蹲在床榻旁的蕭初安。此時的蕭初安似乎平靜了下來，眼尾依舊有些嫣紅，臉色比以往更加蒼白。

  蕭初安手握帕子，拿起灼華的髮絲一根根擦拭，極其認真，似乎對待神女一般虔誠。

  「你可知我為何沒有趕你走？」司馬昭忽然開口問道，等了好一會兒，見蕭初安仍然沒有回應，司馬昭也不惱，他轉頭看向窗外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因為我知道灼華心中依舊愛著你，你們二人之間需要一個好好的道別。」

  此言一出，蕭初安握著手帕一怔，心好像也停頓了，神色是罕見的震驚。不僅是他如此，在識海中盤腿打坐的灼華也緩緩睜開了眼眸，真的是司馬昭說的如此嗎？連她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

  「你為何這般說？」蕭初安壓抑住心中湧上來的異樣，用微顫的聲音平靜地問道。

  司馬昭在寒風的吹拂中，閉上了眼眸，眼前浮現出了少女那清澈的眼眸，此後他們再也不能一同走在西域的草原上吹風了，「因為眼神，愛一個人的眼眸是不一樣的。灼華無論嘴上說了多麼恨你，可是眼神騙不了人，她的眼眸深處依舊有你的身影。可能連灼華自己都不知道，她心中的恨意是與愛意夾雜的。蕭初安，無論你當年是否真的想出賣大業國，還是如今是否故意害死她，你欠灼華的，早已經一輩子都還不清了。」

  其實司馬昭是看蕭初安相當不順眼的，恨不得現在就把他扔下馬車去餵狼。但司馬昭不想讓灼華的愛意就那麼隨她消散，起碼這樣能讓蕭初安一輩子記住她，一輩子怨恨自己曾經如此對她，甚至一輩子都痛不欲生，這似乎是對活著的他，最大的懲罰。

  司馬昭一字一頓，聲音明明不大，卻每一個都重重擲在蕭初安心上，戳得他心臟發疼。蕭初安不說話，伸手去握住灼華冰涼的手，嘴角勾起一個無奈悽慘的微笑，漸漸的笑出聲來，可是卻如同哭泣一般，讓人看不出他在笑。

  「這輩子還不清的，我想下輩子一同還給她。可是司馬昭，你知曉灼兒最後對我說什麼嗎？她說，願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我。灼兒真的不要我了，她不愛我，如若這是她的報復，那她真的成功了。」蕭初安說著說著，眼眸再次猩紅，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流了下來，一滴滴砸到地上，可是他依舊嘴角微勾，如同瘋癲了一般。

  司馬昭看了蕭初安一眼，便轉頭繼續看向窗外。他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女開始恨一個人時，可以做到如此決絕殘忍。故人已逝，蕭初安再悔恨有何用？灼華活著的時候不珍惜，非要逼著她選擇自己，以為搭建一個金絲牢籠便是最好待她的方法。蕭初安可真真正正面對過灼華的內心？她想要的從來不是那一方小天地。

  不可一世的攝政王，在去往西域的途中就是這般一會哭一會笑，有時候連司馬昭都在懷疑，蕭初安是不是真的瘋了。等到了西域的那一天，蕭初安又恢復了平靜，只是原本烏黑的長髮此時已經變成雪白的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