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致幻鈴
2024-08-31 04:42:18
作者: 墨染成書
花園中的鈴鐺叮噹作響,上百盞孔明燈,隨夜風緩緩升起,徐徐點亮漆黑的夜空,如游魚過江般,熠熠生輝。
蕭初安一直望著這美得讓人失去言語的場景,仿佛是灼華親手給他編織的人間夢境,在他沾滿鮮血的世界中,突兀卻美好。
灼華輕扯他的衣袖,在漫天燈火中,抬頭望向他,眼中的倒影全是他,踮起腳在他耳旁柔聲說道:「在民間,百姓每年過生辰時,都會放飛一盞孔明燈。傳說孔明燈能上達天庭,人們將祁福許願的願望寄托在孔明燈上,以期望實現,我知曉蕭哥哥從來不在意自己的生辰,所以我放飛百盞長明燈,為蕭哥哥補上以前未曾許下的願望。」
蕭初安與灼華對視,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在她的目光中沉淪。曾經的他一度以為自己會死在大業國的皇宮中,無人知曉。回到北蕭後,孤身踏上了一條充滿荊棘坎坷的路。
一路走來,他從未想過,滿身沾染鮮血的他,能在登上孤寂的權力之巔後,遇上不染塵埃的她,他當真是三生有幸,如若這是一場夢境,那他甘願溺死於其中。
「灼兒,我心悅你。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你永遠都是我蕭初安的妻子。」蕭初安用微微哽咽的聲音,說著沉重的誓言。
灼華沒有說話,張開雙臂摟住了他的細腰,閉上雙眼遮掩了眼底深處的驚濤駭浪。她知道蕭初安從來都不輕易許諾,如今這深情的諾言卻讓她的心愈發沉重。
「蕭哥哥,我讓小廝去買了些果酒,我們一同去嘗嘗。」這還是灼華第一次說要與他飲酒,蕭初安自是應下的。
「蕭哥哥,你嘗嘗,這酒可適合在我們成親當日喝?」
「蕭哥哥,今日為你放了孔明燈,你也要將生辰未喝的酒補上。」
「蕭哥哥……」
灼華一次又一次尋藉口勸蕭初安喝酒,每次他飲盡又再次滿上。蕭初安只當她是今夜興致盎然,他在她的一瞥一笑中飲盡杯中酒。灼華每次倒酒都會在酒杯上留下一絲幽香,香氣愈發濃郁。
當酒壺中的最後一滴酒倒盡時,眼眸有些迷離的蕭初安突然抓住了灼華的手臂。他想這麼做很久了,每一次倒酒,她揚起手,藍紗盈袖滑落下去,纖細白皙的手臂一覽無餘,膚如凝脂。
「灼兒,這酒是不錯,只是我有些頭暈,下次再陪你喝……」蕭初安還沒說完就倒在了桌子上。
灼華垂眸看著他,長發凌亂,脖子線條纖細而優美,喉結上下輕動,頸下雪白裡衣衣領柔韌。因藥效生效,脖頸和臉蛋皆被染成了淡淡的緋紅色。平日裡如此清冷從容自律的一個人,此刻身上竟被動帶起了一絲絲的媚。
她安靜的坐在一旁,燭火在夜風中搖曳,燭火的光暈明明滅滅照耀在她臉上,深眸冷淡,滿目薄涼。她今夜繼續動手的話,那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到過去。
這段時日來,蕭初安為了籌備他們的成親做了許多事情。她幾乎都快恍惚的以為,他們之間真的快要走到了一起。可是今夜在寒風下,她愈發的清醒,從一開始兩人就再無可能,他們之間隔著的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跨越的大業國國滅時的血海,如山般堆積的屍骨。
又過了一會兒,一位長相坡有西域風情的侍女走了進來,「女公子,人已經在攝政王的寢殿等著你了。」
「好,你把他扶過去。」侍女雖個頭矮小,卻強壯有力,輕而易舉的把蕭初安抗在肩上,向外走得極快。不一會兒便走到了蕭初安的寢殿,一路上沒有遇上任何一人。
剛推開門,灼華便看到了悠哉悠哉坐在木桌旁的司馬昭,還有他身後站著的青黛。在青黛看見蕭初安的一瞬間,眼眸頓時亮了。
「攝政王府暗衛如此之多,昭哥哥怎麼來了?」計劃之中的司馬昭是在府外接應她。
司馬昭起身將灼華披著的純白披風拿下,遞上了提前備好的灼華自己的披風,耐心解釋道:「自遇襲之後,蕭初安一直派暗衛調查襲擊之人。今夜我提前派人偽裝襲擊之人去招惹暗衛,調虎離山,剩下的一小部分人在我進來時就被解決了。」
灼華點點頭,隨後望向他身後的青黛,「致幻鈴可準備妥當?」
「回女公子,奴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編織幻境。」青黛恭敬的行李,乖的回應道。青黛緊緊握住準備已久的致幻鈴,她等這一刻已經等了許久。
灼華站在床邊,俯視著安靜躺在床上的蕭初安。原本格外妖艷的妝容,此時卻帶著些冷意。今夜過後,他們二人只會背馳著越走越遠。
灼華就這般靜靜的看著他,司馬昭也不催促。他自小認識灼華,知曉她心裡定會有所衡量,明白什麼是最重要的。
「開始吧。」灼華說完便沒有任何猶豫的轉身向外走,司馬昭跟在灼華後面一同離開。
青黛確認屋內沒有其他人後,低吟念起法訣,反手將法力點在鈴鐺上,鈴鐺懸空輕搖,一停一響,鈴鐺的節奏有些許詭異空靈。緊接著雙手合十,靈氣瞬間灌入她周身筋脈,素手一轉,一個法訣亮在她手中,她抬手一甩,法訣朝著蕭初安直飛而去。
青黛在致幻藥中增加了合歡花。合歡花乃合歡宗聖花,入藥配以法訣可使得中藥者在幻境中愛上釋法之人。致幻藥與合歡花雙重幻境,蕭初安必能忘了灼華,心中只剩下她。
安睡的蕭初安在睡夢中聽到一陣鈴鐺清脆的聲音,一道刺眼的白光在他眼前閃過,再次睜眼,他發現自己懸空站著。下一瞬,周圍一切皆化為碎片,自己掉落進沒有盡頭的深淵。
當再次睜開眼睛的瞬間,蕭初安發現自己站在王府內的湖心亭中,亭中間有身著淺藍色字裙的少女在旋轉。她抬手揮開了遮住面容的水袖,漏出的面容竟然是青黛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