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寒風潮

  「師父，可是太冷了，怎麼你的臉色那麼蒼白。」蕭初安大聲問道，聲音在寒風裡卻小聲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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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華記起了那段令她恐懼的記憶，沒有回答徒弟的問話。

  太像，這裡真的太像了。

  在仙界，除了天帝和天后外，只有司命才知道天帝哪怕耗盡一半神力，也要打開女媧秘境的真相。

  在灼華剛出生時，魔界和仙界的關係都極為和平，來往頻繁。這是因為當時的魔尊還不是鏡觀，而是豐燁。

  豐燁的原身是只冰蛟，當天后還沒遇到天帝時，豐燁便一直追求著天后。

  天后是世上僅剩的一條龍，對於蛟還是有些許親切感的，畢竟蛟修煉千年經獄火後有機會化成龍。

  所以天后一直只當豐燁是弟弟，拒絕過他追求多次，但豐燁每次都不捨棄。直到天后與天帝成親，他才作罷。

  灼華降生後，豐燁以天后弟弟身份每日都來探望灼華，抱著小小的她去梧桐樹下曬太陽。天帝也奈何不了他，天后一直持縱容態度。

  待到灼華滿月前一日，天后如同以往去梧桐樹下尋找熟悉的身影，卻發現無人。尋遍仙界都沒有找到灼華和豐燁，神力也追蹤不到他們的蹤跡時，天后才相信豐燁對於灼華一直居心叵測。

  當仙界派遣天兵天將和開啟觀世鏡尋找灼華時，她被豐燁扔到了妖界禁地聖女山的一處山洞內。

  聖女山有結界抵擋仙界搜尋，終年白雪皚皚，加上封印妖界凶獸天雪狐，聖女山格外寒冷，沒有靈力的仙人在這裡也難以存活，更何況是灼華。

  灼華鳳體龍魂，天性喜火，寒冷是年幼的她的克星。

  豐燁放她在山洞後，還化為冰蛟，朝著聖女山狠狠一撞。山頂的雪頓時崩塌下來堵住了山洞。

  他存心讓灼華活活凍死，這樣能完整剝離她的魂魄。只要吃下灼華的龍魂，豐燁就能立刻由蛟化龍，對抗天帝，奪取仙界。

  年幼的灼華在山洞裡瑟瑟發抖，哭泣聲細得如幼貓般。

  可是豐燁還是沒有料到鳳凰的特殊血脈，在灼華化為原身鳳凰將死之際，天帝感應到女兒的一絲氣息，最終尋回瀕死的她。

  連續醫治七七四十九日後，灼華才撿回一條命，從此後那雪山、山洞的模樣刻在了她年幼的腦海里。

  在誅殺豐燁後，天帝又耗費神力打開秘境，一是為了讓女兒修煉強大，其次是讓她在秘境裡多些安全感，遺忘這段記憶。

  「師父。」蕭初安猛地握住灼華的手，低頭哈氣，試圖暖和她的冰冷，「可是太冷了？你臉色看起來不怎麼好。」

  灼華深吸一口氣，不停告訴自己都過去了，半響才緩過來，「沒事，初安莫擔心，師父只是想起了些事情。」

  蕭初安的手再次被牽起，只是這次師父牽他的手格外用力，似是怕他走丟。

  雪山看似近在咫尺，其實距離很遠，走到山腳下時，星辰已經在黑夜裡掛了很久。

  灼華的視野在黑夜裡不受影響，可還帶著蕭初安，讓她不得不在山腳尋找山洞休息。

  可是很奇怪，分明依照羽涅的說法，這雪山山腳是有山洞的，可灼華繞了一圈都沒找到。

  蕭初安雖然沒有喊苦喊累，但不停打哈欠使得他眼角濕潤。灼華見狀也沒有繼續找下去，尋了塊比人高的石頭便讓蕭初安靠著。

  她去挪了幾塊還算能勉強遮風的石頭圍在周圍，又從儲物袋裡翻出幾件給初安冬日穿的袍子蓋在了他身上。

  蕭初安累極了，撐著打顫的眼皮看到灼華盤腿在自己身邊打坐修煉，他手裡還緊緊拽著灼華裙擺的一角，才肯沉沉的睡去。

  原本閉眼修煉的灼華睜眼看向進入夢境的小徒弟，忍不住伸手輕輕地捏了捏他白皙的臉蛋。

  很多時候蕭初安總是愛黏著灼華，在她身上尋求安全感。其實何嘗不是她自己也在蕭初安身上尋找歸屬感。

  生死劫內容不明，她身上有著自己、父帝、母帝的期望，所肩負的責任是整個仙界，這些都壓著她有些喘不上氣。蕭初安的出現讓她覺得自己不在是一個人走這條沒有盡頭的路，孤單太久，有個人陪著自己也是好的。

  灼華引導僅有的靈力試圖在衝破凌亂脈絡導致的淤堵，但築基期的靈力對於化神期的身子來說，簡直就是精衛填海般，難以做到。

  她一次次在嘗試，卻依舊不行。

  在她再次調試想衝破時，過人的耳力聽見沉悶的斷裂聲，地面在震動，伴隨著轟隆隆的可怕回聲。

  她抬頭向上看，是雪，滾滾白雪從上方傾覆而來。周圍的風越吹越烈，划過石頭甚至發出刺耳的聲音。

  不好，是寒風潮刮過雪山造成的雪崩。

  來不及叫醒蕭初安，灼華一把抱起他便捏訣離開山腳向前去。

  蕭初安被吵醒了，睜眼便看見雪山崩塌，大雪鋪天蓋地而來。他沒有出聲打擾灼華，只是把被凍得有些僵硬的小臉埋在灼華脖子上。

  「別怕，師父在。」懷裡的人兒一動，她便知道他醒了，灼華輕聲安慰道。

  寒風潮通常出現只會是一個，可奇怪的是，不管灼華抱著徒弟逃向何處，他們前面的不遠處都會形成一個新的寒風潮。

  灼華突然就意識到不對，停下來在原地。果然當她停下來，寒風潮就從四面八方形成，要把他們包圍住。

  「魔尊，您給的符咒生效了，灼華就要被困死在好幾個寒風潮里。」紅眼的魔界左使景星正傳音給鏡觀。

  傳音鈴那頭的鏡觀緩緩道：「你留在那裡看著灼華，別讓她逃了。」

  「是，屬下定不辱命。」景星看著停留在原地的灼華，似是在看一條垂死掙扎的魚。

  他心裡冷哼，少帝？不就是名稱好聽罷了。

  「師父，我們為何不走了？」蕭初安看著越來越靠近的寒風潮，心裡有些緊張。

  灼華平靜的回答徒弟的疑惑：「走不掉了。」

  蕭初安聽後就用力拽住她的袍子，堅定回道：「那我們死也要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