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這才是真心話吧

  什麼嘛。

  幫她塗就幫她塗，搞得跟上司命令下屬似的。

  卿晗撇嘴，慢吞吞將臉湊近，遲宴川的食指指腹上沾著藥膏冰冰涼涼，抹在火辣辣的傷口處帶來絲絲沁人的涼意，卿晗輕抬著臉視線不可避免地落在遲宴川臉上，他的神色專注，睫毛長而輕垂，密密麻麻地遮掩一半的眼瞳，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她實在想不通遲宴川為什麼會剛剛好出現在那裡，又特地帶她出來上藥。

  但總不可能特地來找她的，卿晗自認為還沒有這麼自戀。

  心中有疑問，嘴比腦子先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那裡？」

  感覺到遲宴川打圈的手指輕頓一下，收回手再次擠了些晶瑩剔透的藥膏在指尖，不答反問：「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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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加同學聚會而已。」

  卿晗如實回答。

  「所以你和游卓然準備結婚？」

  卿晗忍不住眨了幾下眼睛，在想他是從什麼時候聽到她和雷雨晴的對話又是怎麼得出這種結論的，遲宴川見她沒有回答，眉心一落，將用完的藥膏擰上里然後丟進她懷中，口氣疏冷：「自己塗。」

  「？」卿晗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藥膏又看向遲宴川，他已經轉過臉系安全帶，下頜緊繃，冷俊的側臉仿佛覆著一層拒人千里之外的寒霜。

  所以自己又怎麼惹他不高興了？

  卿晗拿起藥膏擰開蓋子掏出化妝鏡想給他沒上完藥的地方抹上藥膏才發現已經抹好，突然想起游卓然那邊自己連說都沒說一聲，也不知道雷雨晴還會不會再糾纏他，不過她就算是再不死心，看見他們兩個人戴的情侶戒指總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吧？

  想到這裡，卿晗的思維突然中斷，目光落在握著化妝鏡的那隻手上。

  等等，遲宴川問出這個沒頭沒尾的那句話難道是因為看見她手指上的戒指？

  卿晗扭頭望向遲宴川，忍不住舔了下嘴唇，原本想要解釋的話又吞回了嘴裡，她好像也沒什麼必要跟遲宴川解釋什麼。

  「我媽去找過你。」

  遲宴川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不是疑問。

  到剛才為止那張親子鑑定的事情他們誰也沒有先提過，卿晗當然也不會犯傻主動提起，但看來還是避不過，遲宴川怎麼可能輕易放棄這次和她談判的機會。

  卿晗心一顫，化妝鏡合上緩緩放進包里。

  「她跟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

  車子再次停下，卿晗猝不及防因為慣性往前傾差點撞在車前，差點忍不住想爆粗口。

  前方就是紅燈，夜晚的路燈迷離而模糊，微弱的燈光映在遲宴川的眼底明滅不定，他握著方向盤的手收緊。

  「也沒什麼要和我說的？」

  卿晗捂著頭的動作僵住，目光不自覺地閃動幾許，「說什麼？」

  她裝傻的行為讓遲宴川的底線被一次一次挑戰，兩人的僵持即將一觸即發，卻在此時綠燈亮起，後面的車子不耐煩地按起喇叭。

  「卿晗，你好樣的。」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遲宴川說這句話時語氣裡帶著咬牙切齒，卿晗屏住呼吸，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不自覺握緊，修剪齊整的指甲摳進了手心而渾然不覺，壓迫感擠壓著她的胸腔有種讓人喘不過氣來。

  「把車停在旁邊吧，我自己回去。」

  她不保證自己在這裡多待一刻，會不會忍得住像個翻爛帳的潑婦一樣質問他五年前到底是怎麼回事。

  但她害怕得來的是更加不體面的回答。

  遲宴川卻像是恍若未聞，面上神情淡淡，腳下卻踩下油門一路狂飆著車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卿晗心中免不了生出些緊張，語氣里重了幾分，「放我下去！」

  這次遲宴川停下了，卿晗不由分說想要下車，「咔噠」一聲輕響，車門落上了鎖。

  「子衿是我的孩子，你卻瞞了我五年，你說我想聽你說什麼？」

  卿晗背對著遲宴川，握著車門把手緊抿的嘴唇微微發白，她知道躲不過這件事情，但卻還是不願意面對，過了良久，她啞聲開口：「所以你希望我說什麼？說我願意把辛辛苦苦養了五年的孩子拱手讓出來？」

  絕對不可能，誰也別想動她女兒。

  就算是遲宴川也不行。

  大約是真的刺激到了她，卿晗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一刻也不想露怯，卻渾然不知已經暴露眼眶微微泛著的紅，眼底閃著的，仿佛吸進了這世間所有的光澤，帶著倔強倨傲。

  而這些落進遲宴川眼底，她就像是一隻隨時武裝的刺蝟，只要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豎起自己的刺，將他堅硬的城牆鐵壁一絲一毫瓦解，潰不成軍。

  這些年她一個人撫養孩子的艱辛自己全然沒有看到，又有什麼資格質問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

  遲宴川眼底仿佛有什麼逐漸變軟，細微地嘆息聲後附身騰出一隻手將她攬進懷中。

  原本以為需要面對的會是為了孩子鋒芒相對的爭執，突然落入溫暖寬厚的懷抱當中，清泉般清冽的氣息圍困讓卿晗一陣恍惚。

  自頭頂響起的嗓音中帶著略低的沙啞：「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可以一起撫養她？」

  遲宴川的話卻讓她微微睜大了眼，猛地清醒過來將他推開。

  遲宴川的意思是因為孩子想和她複合？

  簡直是太荒唐了。

  「孩子我必須帶走，這件事沒得商量。」

  已經被他利用過無數次，無論這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說出的這些話，卿晗絕不想在跟他扯上任何關係。

  她整理自己凌亂的頭髮努力維持自己尚且體面的形象，白皙的左手上的戒指扎眼而醒目，她的話落在遲宴川耳朵里無疑是明明白白告訴她孩子她要帶去跟另外一個人生活，他薄唇緊抿：「我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有沒有得商量，是不是還需要問過我？」

  卿晗動作微頓，咬牙抬起頭道：「這句話才是你的真心話吧？」

  望著卿晗滿臉怒容的臉龐，遲宴川微微眯眼，手指輕觸上她的臉頰時卿晗的身子不由自主地緊繃，指腹上覆著一層淡淡的薄繭，似有若無地摩挲著她的臉頰。

  她似乎總是很擅長以最惡意的思維揣測自己的想法。

  卿晗直直地看著他絲毫不懼他的壓迫感，融合著夜晚獨特的深邃，使得他本就漆黑的雙眸格外濃暗，似乎還有幾分柔和，遲宴川輕哂，這些年她的鋒芒不再遮掩，也許這才是真正的她。

  指尖停留在她的耳垂邊，目光落在她小而飽滿的耳垂上，上面空蕩蕩的，鮮艷欲滴的軟肉上細小的耳洞看起來很可愛而羞澀，和她的主人一點也不相像。

  過於親密的動作讓卿晗感覺到了一點危險的氣息，心臟莫名地想是要跳出胸腔一般讓人有點呼吸不過來，她忍不住將頭偏開想退開，對方卻沒有給她任何反應的時間，掠奪般的吻毫無預兆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