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以退為進（一）

  此次溫邵棠可謂是發了狠了，溫小山一路將鬧事的人送到了官府，高喊著要京兆尹給他們做主。

  在他身後跟著一連串被粗繩綁著的人，猶如被綁著的螃蟹，場面甚是滑稽。

  府衙里的人何時見過此等場景？不由得紛紛圍了過來。

  溫小山在下邊將這夥人是如何鬧事、自家大少爺又是如何識破、自己又是如何將他們制服送到官府都說了出來，而後懇求嚴懲幕後之人。

  只可惜待鋪子的人互相通知停業時，其餘鬧事的人已經跑得無影無蹤了。

  

  溫邵棠連同溫氏的名堂如今在京城可謂是家喻戶曉，京兆尹不敢大意，忙喊人將人都押下去審問。

  這些人都是酒囊飯袋，不消一炷香，獄卒便審問出來了，背後主使他們的人是杜尚書嫡孫杜程的小廝徐碌。

  為什麼他們會知道呢？是某一次他們在街上看見徐碌給杜程送過銀子，心裡記下的。

  對於這一結果，無論是京兆尹或是溫小山都不意外，於是捕快又帶著幾個人去杜尚書府里要帶杜程和徐碌回來問話。

  杜澗好不容易因為朝中對杜蔓一事關注甚少而鬆了口氣，見捕快上門，不禁疑惑道：「不知各位前來是？」

  捕頭將事件簡明扼要的闡述一遍，而後說道：「還請杜尚書通融，讓我等帶杜公子和徐碌回去復命。」

  杜澗差些一口氣沒上來，花白的鬍子不住的被鼻息吹得亂飛，勉強鎮定下來後對管家說道：「去喊杜程還有徐碌滾出來！」

  管家聞言立刻轉身往後院跑去。

  杜澗轉頭又對幾個捕快說道：「幾位兄弟還請稍等，先喝杯茶。」

  捕頭也不催促，「杜尚書客氣了。」

  而杜澗並不是生氣杜程做出這等事，而是惱怒他不懂得善後被人抓到了把柄，看來如今只能捨棄這徐碌來保全自己的嫡孫了。

  他再過幾年，便要從位置上退下來了，四皇子必須在這期間重新獲得聖心並得到群臣的認可。

  自己已是不年輕了，如今還要為子孫後輩來籌謀，真是造孽。

  後院，管家急匆匆對杜程說明情況，而杜程不愧是杜澗的親孫子，立刻做出了與祖父一樣的決定，瞥向一旁的徐碌，「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家人都在府里，而他自己在替孫少爺辦事時早就料到會有今日了。

  「孫少爺放心，小的知道。」

  幾人來到前堂，杜程裝作不解問道：「爺爺，您急著叫我來是什麼事嗎？」

  杜澗怒道：「你是怎麼管理身邊的小廝的？竟吃裡扒外做出這種陷主子於不義的事！他買通人去人家的店鋪中鬧事，如此糊塗事，叫我如何有臉面外出？」

  未等杜程再問，徐碌「噗通」跪下道：「太老爺，都是小的自作主張，是小的那日見到孫少爺為孫小姐煩憂，才找的人想要教訓一下那個溫邵棠的，您不要怪罪孫少爺。」

  捕頭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在京城辦案這麼久，高門更是容易出腌臢事。

  所以他就算一眼看出這是替罪羊，也無可奈何，因為他並沒有證據。

  「那你說，你哪來的銀子買通這麼多人？」

  徐碌眼睛一轉，說道：「孫少爺前些日子看上了個鳥籠，給了小的銀子去買，是小的將銀子扣下來了……」

  杜程裝作憤怒的說道：「好哇徐碌，我對你這般親厚，你竟拉我下水！」

  徐碌急忙磕頭道：「太老爺，孫少爺，都是小的不好，捕頭大哥，你抓我回去吧，別連累了我家孫少爺。」

  捕頭冷眼看著他們做戲，也不再多言，拉起徐碌便要回去復命。

  而對於這個結果，溫小山早就料到不會真正將杜程拉下馬，但他沒有翻臉，而是很真切對京兆尹及負責抓捕的捕快都道了謝，而後才回去了。

  回到家中，他將經過都悉數匯報給了溫邵棠，而後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付謹慈聞言很是嫌惡，「怎麼又是杜家？陰魂不散。」

  溫邵棠坐在她旁邊，手臂攬著她的腰，對於溫小山的匯報他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那杜澗，的確是有幾分能力的，做到尚書的位置，將女兒推上了後位，兒子杜峰也任職翰林院，算是傑出。但孫輩卻是成天惹是生非，杜程、杜蔓兄妹成日在京城作威作福，不少人敢怒不敢言。」

  他的手在一張寫滿人名的圖紙上移動，在杜蔓的名字上畫了兩筆，將她從上邊剔除。

  「這杜家怕是要跟我們對上了，那便來吧，看看他們還有無精力同我斗。」

  付謹慈饒有趣味的看了一下，說道：「那杜家如今在京城的名聲不太好，短時間應是不敢輕舉妄動了。」

  溫邵棠贊同道：「不錯，杜澗前面污衊太子，沒想到皇上並不幫他，他本身就得夾著尾巴做人。而如今他的孫子做出這種蠢事，更是不敢再有小動作，否則言官都能把他批的體無完膚。」

  而他之所以宣布停業，就要給旁人一種假象——他溫邵棠被杜尚書一家欺辱，被迫無奈先行關門來躲避鬧事的弱小姿態。

  事情鬧得越大越好，最好是鬧到皇宮裡頭，待皇上得知後，本是對蕭旻淵消散的愧疚會再度勾起來也說不定。

  畢竟一個小小的商戶，只是因為妻子不給杜尚書的孫女讓出香料，被一直針對，說出去也是皇上的管理不善，臉上無光。

  溫邵棠偏頭說道：「溫小山，你此次督促有功，下去找廚房領雞腿吧。」

  果不其然，溫小山的臉上登時欣喜萬分，邁著大步便出去了。

  付謹慈靠在溫邵棠懷裡說道：「這一家子可真討厭，從這府里出去的就沒有一個好人。」

  他輕聲道：「別怕，與我們作對的，只要揪住他們的軟肋和錯處，便可將形勢扭轉，變成對我們有利的。阿慈，我們下一船即將出發了，到時要去看看麼？」

  只要再跑一船，到時就可與他國互市，他的目的就達到一半了。

  付謹慈連連點頭，她喜歡看到同溫邵棠一起出去被沙海幫眾人調侃時他堅定的模樣，也喜歡別人同他說話會將她帶上一起，他們本就是一體的。

  就算別人再關注，他也從來不會放開自己的手。

  「要去要去，到時候你要記得帶上我，今後每一次你去看裝船都要帶上我。」

  溫邵棠將她抱在自己懷裡，手上的筆在紙上不斷書寫，將事情安排妥當。

  「今後，只要你想去的地方，我都陪你去，都帶你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