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事端 (三)
2024-08-31 03:49:44
作者: 蕎麥
當唐湛和溫小山要出門時恰好遇見了溫姝媛,於是二人行便成了四人行,相互結伴去找溫邵棠匯合。
而付謹慈再度一個人孤零零用晚膳。
她的內宅注意事項已經編寫到八成,見時辰不早便自行先鑽入了被窩。室內昏暗,她側過身,不自覺伸手摸了摸溫邵棠平日在軟枕睡下的位置,神色複雜。
她又能還看他入睡的模樣多少天呢?
想起雲秀在信上對清崖縣的描述,付謹慈已經暗暗下定決心,若她和溫邵棠和離了,去那安度餘生也挺好,就是以後不能常見到潘盈盈了。
溫邵棠有條不紊的部署了行動後才回到房中,對於他而言,這並不算什麼大事,反而他還要藉助這契機將事情鬧大,畢竟人性最經受不住考驗。
到時他倒要看看,族裡人是齊心協力扭做一股麻繩抵抗他這個新家主,還是要為了自己的利益而那些將對他有礙的人除去。
其實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選擇不是麼?
不出意外,待他躺下時,付謹慈已經熟睡了,今晚的睡姿倒是乖巧了些,雙手相交搭在腹部位置的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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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邵棠了無睡意,索性側過身子望著她。
平心而論,付謹慈並不是那種明艷的美人,可她性子沉穩,屬於耐看的面相。她的眼睛仿佛會說話,細碎光芒時常湧現,尤其那一笑,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這一雙眼睛,平日裡都是如同月光柔和,可一旦涉及大事,那隻剩冷冽了。
溫邵棠有些恐慌,他不知該怎麼面對付謹慈。他就算再遲鈍,再怎麼不願意細想,也還是知道了自己對付謹慈有了跟溫姝媛不一樣的情愫。
怎麼面對?明明彼此間說好了過幾年和離,而後現在又對人家有了不該有的念頭,多卑鄙。
其實他很早之前就對阿慈不一樣了吧?不然怎麼會對她比溫姝媛更心疼呢?
可笑的是他之前信誓旦旦自己對阿慈是兄妹之情,去他的兄妹之情。
溫邵棠暗罵自己是頭豬,若時光能回溯,一定把那個梗著脖子的自己給砍了。
各種念頭和思緒不斷翻湧,溫邵棠有些招架不住,索性閉上眼睛不再去想,沒過多久便也睡過去了。
如同他們所料,鋪子又陸續來了商戶嚷嚷著退貨,掌柜的核對了標識及憑據後都照單全收,將殘次布匹收入庫中,又謄寫了欠條的憑據,擔保後續事情調查清楚後可來兌換銀錢。
那些商戶見鋪子裡的人都和和氣氣的,也不同自己爭執,做事也不見拖沓,態度都和氣了不少,收了憑據都紛紛回去了。
而鋪子裡也回收了大量的殘次布匹,都按照溫邵棠的吩咐找了間庫房有序堆放著。
溫姝媛在看了那些回收的登記冊,不禁有些動氣了,「他們可真能折騰,這些損失都是過去兩個月的盈利了。」
溫邵棠冷笑,不屑道:「以為弄場退貨風波便想讓族裡人質疑我的能力,好一步一步瓦解我們的威信,未免異想天開了些。他們也不想想,我溫邵棠是坐以待斃的人麼?」
他的語氣是在過於森然,溫姝媛與唐湛互相對視一眼,身上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還是他少見的冷意外泄的時候,看來那些人要倒霉了。
一輛送菜的板車緩緩在路邊停下,一個懷孕的婦人緩慢挪下車,而後遞給趕車人幾個銅板,謝道:「大牛叔,多虧有您送我一程,勞煩您送完來這等我。」
大牛叔收下銅錢,爽利說道:「成,你先忙活去,我稍後來這等你。」
婦人連連道謝,而後拎著一籃子李子走過幾條街,而後走向溫家的大門。
她敲了敲門,門房瞧了她一眼,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婦人驚奇道:「軍叔,您不認得我了?我是桃兒啊,之前的浣洗丫頭桃兒。」
軍叔定眼一看,發現還真是熟人,態度也熟絡了許多,說道:「哎喲瞧我這記性,你換了裝束就認不太出來了,你來有什麼事嗎?」
桃兒笑道:「我是回來看少夫人的,勞煩您替我傳個話。」
軍叔遲疑了:「這……這不好吧?少夫人事務繁忙的。」
也不怪他猶豫,溫家的待遇雖好,但規矩頗嚴,他也不敢隨意便幫這個忙。這桃兒去了莊子上做工幾年了,貿然進府也不知有何用意。
桃兒面上湧現幾分焦急,懇求道:「軍叔,您替我傳個話吧,我肯定少夫人不會怪罪您的,她會見我的。」
軍叔左右為難,最後一咬牙,說道:「你先在這等一會,我去傳個話。」
門被關上了,桃兒也不急,她確信少夫人會見她的。
而裡邊的付謹慈聽聞丫鬟的來報,的確是有些好奇,吩咐道:「讓她進來吧。」
桃兒跟在丫鬟身後往後院走來,因為懷孕的關係,步子邁的慢了些,丫鬟也不催,腳步也跟著放緩了。
進了房內,桃兒急忙道:「桃兒見過少夫人。」
付謹慈一眼便看見了她的孕肚,驚奇道:「桃兒,你都懷有身孕了怎麼還奔波?來人,給桃兒搬張凳子來。」
桃兒又連連道謝,坐了下來後才覺得輕鬆了不少。
付謹慈問道:「你成親了,過得還好吧?你這身孕也有幾個月了吧?」
桃兒心裡感動至極,感激之情躍然於面上,說話都哽咽了。
「當年奴婢不懂事,幸而少夫人網開一面,才得以保全了性命。當年奴婢養好身子去了莊子,後來裡邊的老人介紹了我家那口子給我家人,他雖是面上破了相留有疤,但是也不嫌棄奴婢的過去,於是便嫁給他為妻了。我家那口子是在染坊里做活的,為人也踏實,如今奴婢懷上了孩子,快六月了。」
她的夫君莫傑平日雖是沉默寡言了些,但是對她和家裡人極好,兩個人踏踏實實過日子,倒也和美。
付謹慈聽了內心也是欣慰,說道:「那就好,對了,你今日前來是有什麼事麼?」
說到正事,桃兒神情嚴肅了些,回道:「少夫人,我家那口子是在染坊做活的,將近一個月前,染坊那邊有間房屋頂有些漏雨,恰好他會弄,管事便喊他修葺,在月錢給他加點。
他那天晚上弄得累,在那間房睡著了,驚醒後想回家時發現另外一個管事帶著六七個人運了一批染料進庫房,他看見滴在地上的染料,還是綠色的呢,等到了第二日,地上就乾淨了。」
說罷,她喘了口氣說道:「我家那口子本是也沒留意,以為一貫是趁夜晚運進庫房的,也沒有對誰說。這幾日染坊不是出事了麼?他想到這茬急忙喊奴婢來稟告一聲,或許有些關聯也說不定。」
付謹慈內心大驚,她倒是知道染坊出事了,可她卻沒有料到,日防夜防,竟是家賊難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