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成婚 下
2024-08-31 03:49:00
作者: 蕎麥
成婚當日,是一個好天氣。
付謹慈寅時便被常媽媽喊起身了,沐浴、換嫁衣、開面,十全老人握著她柔順的秀髮輕輕梳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梳發完畢,丫鬟又小心翼翼的為她綰髮,戴鳳冠,插玉簪,折騰下來她已經有些疲憊了。
臨蓋喜帕前,常媽媽有些感慨的說道:「我們小姐也到了出嫁的年紀了,若夫人在天之靈,定也會為小姐高興的,您和少爺一定可以白髮齊眉的。」
付謹慈勉強一笑。這種事情,誰說得准呢?
因為都是在同一府宅出嫁,丫鬟牽著已蓋上喜帕的付謹慈出了院門,將紅綢帶交由溫邵棠,他們二人一齊走出門,再跨火盆進府拜天地即可。
可溫邵棠沒有接,他在付謹慈面前蹲下,「阿慈,上來。」
付謹慈和眾人皆是一愣,隨後周圍的人都瞭然般輕笑出聲,她猶豫一會還是爬上少年寬闊的肩膀,任由他牢牢將自己背著出府。
溫邵棠的體溫透過衣裳傳遞到付謹慈身上,她耳朵不由得發燙,低聲說道:「阿哥,要不放我下來走吧?這裡出府有好一段路呢。」
背上人的氣息噴塗在頸間,溫邵棠的耳尖也紅了,同樣低聲回道:「就一段路,不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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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程似乎真的變短了,沒過多久二人便出了府,在門外觀禮的眾人見到竟是溫邵棠親自背的付謹慈出門,對這門親事的猜忌不由得打散了許多。
一對新人各執一端紅綢,跨過了火盆,一路往大廳走去。此時溫延山和溫姝媛已經在堂上等著二人了,聽聞方才的事情都不由得面帶輕笑。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成。」隨著司儀的唱和,溫邵棠夫婦一個又一個作拜,隨著最後一聲落下,圍觀的賓客發出歡呼。
付謹慈已經先行被扶回溫邵棠房中,溫延山撐著拐杖站起身說道:「承蒙各位厚愛,前來見證犬子娶親。我兒既已成家,今後溫氏的生意交由我子女接管,內宅之事交由我兒媳付謹慈,還請各位今後多加照拂。」
眾人知他不過是借著今日之事宣告,昔日的溫家主眾人不敢輕視,忙拱手說不敢。
躲在賓客里的蘇璇望著今日穿著喜服的溫邵棠險些咬碎銀牙,恨恨的絞著手帕,本是精緻的帕子已經看不出模樣了。
如若不是付謹慈橫插一腳,溫家少夫人的位置應該是她的!
也就是溫姝媛沒瞧見她,不知她心中所想,否則肯定啐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表姐一口。想什麼呢?少夫人的位置只能是她阿慈妹妹的!
熱熱鬧鬧的敬酒過後,溫邵棠已經微醺,腳步也虛浮不少,見狀一些愛搞事的少年在蘇璇的暗中授意下想去鬧洞房,被趕來的溫姝媛阻止了。
「諸位實在抱歉,我阿哥也不勝酒力,我嫂子也是大病初癒,就當是給我面子,就別去鬧洞房了。為了不掃各位興致,這邊備下美酒了呢,諸位來享用吧。」
聽到這番話,那群少年郎也不好意思再去搗亂了,再者,鬧洞房哪裡來的享用溫氏的酒來的誘惑大呢?溫氏的酒在雲州可是一直是備受富貴人家的喜愛。
見他們走遠了,溫姝媛對自己哥哥眨眼,後者無奈,裝作不勝酒力被唐湛扶回房間。
新房內,喜燭的光輝交映,穿著嫁衣蓋著喜帕的付謹慈端坐在床上,一回到房中便恢復精神的溫邵棠接過喜婆遞來的喜杆,輕輕揭起了遮住佳人面容的喜帕。
阻礙被揭開,新娘那艷麗的面容便展現在眾人面前。
平日裡偏愛素淨的付謹慈在大婚當天也是被細細裝扮了一番,柳葉眉,大紅唇,明眸皓齒,在看見溫邵棠的那一刻輕輕一笑,一向冷靜自持的他竟是呆愣在原地。
怨不得別人總說新娘子大婚當天美艷的不可方物,原是真的。
二人端起交杯酒一飲而盡,喜婆又端來餃子問生不生,付謹慈咬了一口,有些猶豫望了溫邵棠一眼,還是偏過頭說道:「生的。」
禮成,喜婆已經先下去了,付謹慈走到鏡前坐下,靜靜看了自己的容顏後示意紅兒將自己的頭飾都拆掉。最後,將妝全卸下後,屋裡的丫鬟都悉數退下,留主人在房中。
溫邵棠坐在桌前,面上琳琅滿目放了一桌食物,付謹慈餓狠了,也沒管他,自己坐下夾著菜慢慢吃了起來。
此等場景著實詭異,溫邵棠便在她對面看著她,明明很餓,卻還是小口小口的吃著菜,直至有了七分飽才停下了筷。
付謹慈見他不動筷,問道:「不餓嗎?」
溫邵棠搖頭,「方才在席上吃了些。」
二人相對無言,於是紛紛起身去漱了口準備歇息。付謹慈站在床前問道:「你睡裡邊還是外邊?」
溫邵棠渾身酒氣,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便吩咐外邊候著的人打熱水沐浴,聽她這麼問回道:「你睡裡邊吧,我先沐浴。」
裡邊傳來付謹慈模糊的回應,他便除了衣衫在浴桶里泡了起來。沒想到,他竟成親了,今日的一切他都有些恍然。
折騰許久,等他回到床邊時才發現付謹慈已經面對牆邊側躺著睡下了,被窩裡隆起小小的一團,他不由得將動作放輕了些。
床幔被放下,室內明亮,隱約還能瞧見龍鳳燭火焰跳動的影像,溫邵棠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床頂,半天了無睡意。
這種感覺很奇妙,今天后他便有了一位妻子,他好似也沒有原先那般排斥這門婚事。
此時付謹慈回正了身,看他沒睡,問道:「不睡麼?」
溫邵棠從沉思中被驚醒了,他看向她說道:「就睡了。方才看見你已經睡下了,是陌生睡不著麼?」
付謹慈睡自己的床睡慣了,突然來到陌生的房間,而且燭光還是有些刺眼,雖是睡下了,但是睡不熟,才一會便驚醒了,「是有些不習慣,而且除了阿姐也沒有跟旁人同床共枕過。」
溫邵棠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想笑,以手掩唇說道:「過幾日些許就好了。」
付謹慈睡覺不喜明亮,若是睡不著覺就會心裡煩躁,造成更難入睡,心裡就會更焦躁,如此反覆。紅兒和常媽媽知她有這個習慣,通常室內不會留火光。
她苦笑一聲,「也許吧,你往常睡覺會點蠟燭麼?」
溫邵棠這才知道她的病症何在,「我不愛點,但是門口兩旁會留兩支。」其實不然,平日他房中會點得異常明亮,方便他有時睡不著起來看書。
付謹慈低低應了聲,再度轉身面向牆,「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敬茶呢。」
溫邵棠知她要不了多久還是會醒,翻身起床在櫃中翻找,而後拿了一條冰絲綢帶回到床上,扳正付謹慈的身子,將綢帶蓋在她眼上。
她訝異的正要出聲,卻被打斷了:「噓,這個是一位布行老闆送來的樣品,蓋上去不透光,快睡吧。」
付謹慈不意外他的聰慧,順從的慢慢入睡了,溫邵棠也不磨蹭,緊接著睡著了。
室內寂靜,只余龍鳳燭燃燒的聲響,最終隨著時辰流逝,完成使命後,徒留一灘紅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