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退婚 下

  出了門的付謹慈想了想，拐去了溫家的談事的專用小廳，果不其然兄妹倆還在為生意上的事而爭論，但氣氛融洽，二人神情也不甚激動。

  溫姝媛率先看到她，忙招手道：「阿慈，快進來。」

  付謹慈勉強一笑，在二人的目光下走了進去，行禮問安：「阿哥，阿姐。」

  溫姝媛替她倒了杯茶，問道：「阿慈，你一向不愛往這邊來，今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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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謹慈接過茶杯，卻沒有喝，躊躇了半晌，說道：「阿姐，有件事說出來，你不要生氣。」

  兄妹二人對視一番，察覺到事情不簡單，溫姝媛催促她：「阿慈，有事你就說唄。」

  付謹慈當下便將王家的事說了，而後又將她和溫延山的對話和意思也一同說出來，最後拉著溫姝媛的手說道：「阿姐，你別生氣，我們不會輕易放過王家的。」

  溫邵棠站起身，眼底都是醞釀的風暴：「這王家當真以為榜上高官女，就能一步登天？媛兒，彆氣，阿哥日後替你踹他們跌到塵埃里去。」

  這倒不是大話，他去請那位幫個小忙還是很輕易的事情。

  溫姝媛倒是沒有什麼，作為受害人還反過來安慰哥哥和妹妹：「我沒事，反而還慶幸呢，幸好是沒有嫁過去便看清他們的真面目。溫家的女兒，才不稀罕那些螻蟻。」

  付謹慈握著姐姐的手，說道：「阿姐放心，那王家，在雲州定是待不下去的。」

  溫姝媛笑著應下了，而後又敲了付謹慈腦袋一記，「別擔心阿姐，小孩子想太多了，長不高。」

  這句玩笑話，惹得兄妹三人紛紛發笑。溫家人的身形都勻稱，男子高大，女子纖細，但付謹慈如今十三歲，也正在長身體的時候，老人常說瑣事壓人可不是作假的。

  溫邵棠站在一旁，卻暗暗打量著付謹慈。許是在母親的教導薰陶下多年，付謹慈平日裡和和氣氣，在奴僕中威望甚高。可若大事一旦涉及到家裡人，便會毫不猶豫的應對，保護自家人，雷厲風行，從不拖泥帶水。

  就算是溫家有恩於她，她在溫家孝順父母，這麼多事處理得乾淨利落，這麼多天的嘔心瀝血，怎麼也還清了。

  見阿姐的確是不放在心上，付謹慈才鬆了口氣，起身便要回去院子了。溫邵棠忽而出聲：「阿慈，我跟你一塊走吧。」

  付謹慈有些緊張，正想說跟溫姝媛一齊走，可自己姐姐已經將自己往外輕輕推了推，說道：「那阿哥，你和阿慈先走吧，我再看看帳本，待會回去換身衣裳。」

  無法，付謹慈只好跟阿姐告辭，跟溫邵棠一齊從卵石路上慢慢走去。與溫邵棠高大的身軀相比，她的個頭只能堪堪到他肩膀，二人走在一起偏為滑稽。

  平日二人並不會有什麼單獨談話的時候，因此付謹慈還是感覺不太自在，邁的步子就稍微急促了些。

  溫邵棠挑眉：「阿慈，我是鬼嗎？總覺著你那麼怕我呢？」

  他對自我的懷疑積累多年，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付謹慈已經不像初時那般驚慌失措，斂下思緒回道：「怎麼會呢阿哥，只是忽然想起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有些焦急。」

  溫邵棠腳步悠閒，說道：「莫急，你勞累府中的事，也得多歇歇，陪阿哥走走。」

  話已至此，付謹慈也不好再推辭，二人在路上慢慢走著，她的心也逐漸安定下來，倒也感受到了平日裡無暇享受的事情。

  微風輕柔，種下的花已競相盛放，路下走，偶爾還能細嗅到一抹幽香。

  男女子的院落不在一個方向，相交的位置停下，付謹慈才福身對溫邵棠告別，而後帶著紅兒頭也不回的回了院子。

  溫邵棠搖頭失笑，果然還是想避開他。

  王家人來得極快，王老爺、王夫人親自帶著溫姝媛的名帖及信物前來退親，事關重大，溫延山親自拖著病體來到堂前與他們對峙。

  「溫大哥，你瞧，溫夫人才剛過身，媛兒也得守孝呢，這一時半會也成不了婚。我家文兒亦要考舉，我和內人思來想去還是退婚，對兩個孩子都好。」

  溫邵棠及付謹慈站在自己父親身旁，見他沒有出聲，也不敢先行說話，只得不屑的瞥了座下的夫妻幾眼。

  溫延山冷聲道：「既是你們景文考舉，一時半刻也不成，既是如此，我家媛兒守孝有何衝突？莫不是你家另有打算吧？」

  見狀王老爺亦不再偽裝，厚臉皮說道：「你家姑娘帶孝，我家文兒還要考舉，不合適吧？這等事忌諱著呢，文兒也喊你溫伯伯的，別因為這事害得文兒落榜吶。」

  溫延山冷笑，看向這對夫妻問道：「那家姑娘肚子不小了吧？我把你當好友，你就這麼對我女兒？」

  見事情敗露，王老爺夫婦索性本性畢露，王夫人撫著昂貴的簪子嗤笑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們退婚也是為了你們好。溫家主，今日這婚你是退就退，不退也得退！否則你看溫姝媛嫁過來我如何作踐她！」

  溫延山一拍桌子，怒喝道：「你以為去到京中傍上官員就萬事大吉了？我告訴你，今日不是你要退親，是我溫家不嫁了！有福之女不入無福之家，阿慈，將信物拿來，還給他們！」

  付謹慈將王家當年交換的信物擲放在檯面上，將他們遞還的溫姝媛的信物名帖接過，看了一眼無遺漏後直接將那名玉佩摔了個粉碎。

  「從今日起，我阿姐同你兒子再無關係，男婚女嫁毫不相干。王老爺，你句句話拿我阿娘過世來說詞，如此刻薄，當心報應在你兒子身上。」

  溫延山對小女兒的這番動作並無異議，啞聲道：「老唐，請他們出府，此後不許他家人上門。」

  在王家人臨出門口前，溫邵棠突然出聲道：「王老爺，那家姑娘是高立群高大人之女吧？在京城當心些，錢可別投下去了，那裡多得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王老爺驚恐的回頭，「你……你都知道些什麼？」

  溫邵棠面帶輕笑，實則落在王家人眼中如同惡魔，他偏不告訴他們：「你們放心吧，去到京城，會有人好好招待你們的。唐伯，請他們出去。」

  王家人一出了門口，溫延山便猛地咳了起來，付謹慈急忙替他順氣，又端來茶水給他喝下，關切道：「阿爹，沒事吧？我喊人請大夫來吧。」

  溫延山方才本就是強撐著，聽到那對夫婦厚顏無恥的話又動了氣，此刻整個人都垮了，搖頭道：「氣狠了，回房歇會便沒事了。」

  溫邵棠過來扶他起身，「阿爹彆氣，那王家好不了多久的，孩兒先送您回房歇息吧。」

  一雙兒女扶著溫延山回房，見主人家都離開了廳中，一旁候著的丫鬟急忙將地上的殘骸都收拾乾淨，退婚一事到此結束。

  以為擺脫了所有的王家人回到家中轉眼便將溫邵棠的話拋之腦後，洋洋得意準備行囊上京，殊不知，溫邵棠替他們準備的大禮已在京中等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