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宣敏

  「你想的沒錯，敏娘就是後來的宣妃。」南王神色變的痛苦起來，回憶揭開了一塊塊傷疤，有些疼還有些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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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少輕狂的南王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被一個小娘子拉去做壯丁，一做就是好幾個月，也正因為這樣日日相處，他對宣敏漸漸生了情愫。

  宣敏是個活潑樂觀的小娘子，她生來就有一顆憐憫之心，和南王不同的是，她不會屈服於命運，也不會自吹自憐，縱然民間疾苦，她也用盡所有的氣力來幫助百姓，想要救一救這個混亂的人間。

  在那個小小點縣城裡，宣敏聲名鵲起，漸漸超過了大多數官員，真正地走進了百姓的心裡。

  南王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只覺得自己對她越陷越深。

  又過了兩年，朝廷越來越亂，各地的藩王諸侯紛紛起兵，意圖取而代之，戰火在各處點燃。

  「敏娘，我被阿兄封為前鋒都尉，馬上就要去戰場了！」這一日，南王高高興興地找到宣敏，「我習武多年，總算有了用武之地。」

  「聽說你在外面打了好幾個勝仗。」宣敏真誠道賀，「大個子，你很厲害。」

  「那是當然。」南王拍著胸脯道：「你阿兄也為我兄長效命，咱們這是珠聯璧合啊！等我兄長坐上那個位置，天下間就再也沒有受苦的人了，你的願望也可以實現了。」

  「你也想……天下太平嗎？」宣敏問道，話里透著一股莫名的感傷。

  「當然！」南王一屁股坐在宣敏的身邊，「若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那你就不用每日幸苦去施粥了，咱們可以去長安看看，我自小在隴右長大，還沒去過長安呢。」

  「聽起來真有意思。」宣敏也心生嚮往。

  「你不想去嗎？」南王后知後覺地意識到宣敏興致不高，「你以後想去哪裡？」

  「我嗎？」宣敏想了想，「我想去江南，聽說那裡山明水秀，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那裡素來出美人才子，若是能與他們一道吟詩作對，想來也別有一番樂趣。」

  「這樣啊，吟詩作對我不行，但我給你舞劍，我的劍舞可好了，連兄長都誇我舞的好。」南王說到興起處，突然頓了頓，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等我從戰場上回來，我便去找你阿兄可好？我，我想請你阿兄將你許給我。」

  後面三個字說的越來越小聲，頭也越來越低，宣敏聽見了，她撇過頭，往旁邊挪了挪，沒有說話。

  沉浸在建功立業和迎娶心愛的女人的喜悅中的南王並沒有察覺，在他做這個決定的時候，他就註定和宣敏無緣了。

  南王這一去就是兩年多，他是個有本事的，替兄長將四分五裂的江山收攏在手中，先帝高興的不行，在他回來的時候替他慶功開宴。

  宴席上，他再次見到了宣敏，不過這個時候，她已經是先帝的側妃了。

  「為什麼？」宴會後，他將她拖到假山後面，不甘地問道。

  「因為他即將是皇帝，是天下共主，我想成為人上人有何不可？」宣敏神色冷淡，華麗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已經不復當年清純可愛的樣子。

  「你騙我？你不是那樣的人，若是為了權利，我也能給你啊！」南王只覺得心疼的厲害，那時候的他已經是兵馬大將軍了，天下大軍大多受他的調遣，他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又如何？就算你權利再大，也不過是一個莽夫罷了，我宣敏怎會喜歡一個不通筆墨，只會打打殺殺的莽夫？」宣敏語出譏誚，「你若是真的還惦記我們曾經的情誼，就將兵權交出來吧？它不是你應該掌控的東西

  南王瞬間心碎，踉踉蹌蹌地扶著山石，「兵權？你想要兵權？」？「自然。」宣敏不耐煩道：「聖人記掛著你們的兄弟之情不好開口，那我便替他開口，識相的就自己交出來。」

  「你這句話說的是真心的？」南王神色恍惚。

  「當然。」宣敏道：「若不是為了夫君，你以為我會來見你？」

  「好，好！」南王猛地大咳幾聲，大悲之下他連呼吸都困難了，「若這是你之所願，我便成全你。」

  史書記載，先帝登基的同一年，南王卸下所有兵權，自願遠赴邊關，保大興安寧。

  直到十年後，先帝因為大肆改革事宜，導致世家與皇族對立，大興內亂不止，南王時隔多年回到長安，在回去的路上，他救下了一個酷似宣敏的孩子。

  這個孩子就是後來的魯王。

  他再次見到了宣敏，彼時的宣敏身形枯槁，臉上滿是鬱鬱寡歡之色，明明只有三十來歲的年紀，卻像是年過半百的老者。

  「這就是你追求的權利富貴嗎？」南王問道。

  宣敏看了看風采依舊的南王，淡淡地笑了，「王爺安好，宣敏就是現在去死，也無憾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南王不解，「為何要這樣說？」？宣敏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撇過頭道：「聽聞王爺在邊關娶了妻，如今外面戰事頻發，王爺得好好保護好王妃才是。」

  南王臉色不虞，「用不著你操心，她如今被安置在江南，那裡山明水秀，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她喜歡的緊。」

  這是才重複她當年的話，宣敏真心地笑了笑，多少年過去了，南王還是那樣的愛耍小性子。

  「王爺今日救了小兒，宣敏感激不盡，願王爺事事安好，圓滿如意。」宣敏說完這句話之後，沖南王行了一禮，在婢女的攙扶下離開了。

  南王疑惑地站在原地，很想抓住她問問，有沒有後悔當年的選擇？

  「這件事，是我們對不起你。」涼亭外，一道身影走了出來，他步履蹣跚，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你是何意？」南王問他，他痛恨這種蒙在鼓裡的感覺，「你們到底瞞了我何事？」

  宣敏的哥哥，時任當朝閣老的宣相嘆息一聲，「是我的錯啊。」

  原來，當年宣敏並非對南王無意，而是愛他至深。

  當年時局動亂，各地諸侯都在爭奪那個位置，他們斗的狠，下面的小官跟著遭了秧，宣相當時只是一個小小的御史，想要站隊，只能向先帝有所表示。

  「你是說，敏娘是被你們送去投誠的？」南王揪著宣相的衣領，眼眶血紅，「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算是想表忠心，為何不將她嫁與我，我是聖人的親弟弟，同樣不是能結為秦晉之好嗎？」

  「那是因為你的名聲太大了！」宣相吼道：「你以為敏娘僅僅是為了投誠嗎？她是為了保住你！」

  「你說……為了我？」南王怔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