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三章：救下

  「吁——！」疾馳的馬兒在呼聲中緩緩停下，桑榆神色肅然，與南王世子隔空相望。

  就在南王世子以為桑榆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桑榆從他的身上挪開了視線，定定地看向他的身側。

  剛剛將人抹了脖子的崔敘似乎是有感應似的，轉過身來，與她的目光遙遙對上。

  儘管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可彼此都知道，他們應該是滿心歡喜的，那雙方都沒有被辜負的喜悅化作無聲無息的柔情，連接在兩人之間。

  「我要將你們統統殺了！」南王世子怒吼道：「崔敘，你休要得意！」

  

  此時，雙方人馬已經交接在一起了，這也沒什麼好說的，想要活命，只能以死相搏。

  崔敘這邊已經脫離了危險，原本與他們爭鋒相對的南王侍衛將矛頭指向了桑榆帶來的將士，他們才得以順利脫身。

  百里謙護著崔敘和竇玉成來到桑榆的面前。

  桑榆翻身下馬，迎了上去，見幾人的身上皆有血跡，忙抓住崔敘的胳膊問道，「可是受傷了？」

  崔敘神色輕輕一斂，順勢拉住桑榆的手道：「沒事，只是一些皮肉傷。」

  「哎呀，小爺說過不會叫他傷了一根毫髮。」竇玉成從崔敘的身後探出來了腦袋，嘻嘻笑道：「兄弟，你來的可真及時，若是晚來一步，只怕要給我們收屍了！」？桑榆見竇玉成還有心思打鬧，想來問題不大，她側過身，對幾人介紹道：「這幾位都是各州府的折衝都尉、果毅都尉，我盡數帶來了，也算是完成了你的囑託。」

  她從懷中掏出了那枚銅質的魚符，「攻城打仗我不懂，現在他們便交給你指揮。」

  她並不想托大，驗屍查案她在行，可是指揮數千人打仗她完全不會，先前那些也只是按照要求行事罷了，一城百姓的性命不能系在她的手中。

  崔敘接過魚符，深深地看了桑榆一眼，仿佛將她現在的樣子刻入心底，沒有人知道桑榆到底是怎麼撐下去的，也沒有人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壓力、耗費了多少心神，才會比之前預定的時間早了整整一日。

  「好，幸苦你了，接下來有我。」崔敘沖她微微一笑，攥緊了手中的魚符，「以後不會了。」

  不會叫你擔驚受怕、不會叫你心生慌恐，更不會讓你為我跑遍大半江南。

  崔敘上前一步，朗聲喝道：「聖人在上！宣州南王世子李善為一記之私殘害百姓、擁兵而立，犯下滔天罪行，實屬十惡不赦！吾持金吾衛令，著江南七餘座折衝府兵率軍即刻將其拿下！」

  「喏！」整齊劃一的聲音從眾位折衝都尉、果毅都尉的嘴中喊出。

  「咚咚咚！」戰鼓聲再次響起。

  一個年紀略大的折衝都尉站了出來，抬起手中的長槍，沉聲道：「諸位，與某一道，緝拿反賊！」？「殺——！」？無數將士從崔敘等人的身旁跑過，沖向了戰場，那飛揚的戰旗和掀開的戰袍在他們的面前盪開了一抹又一抹明亮的色彩，那是一個個無謂的勇士化作堅毅的護盾，將他們護在身後。

  刀劍相向、肉體互搏，這是最原始、最熱血的廝殺，雙方不遺餘力地想將對方置於死地，以求活下去的機會。

  之後的事情桑榆就不知道了，因為在雙方打起來的時候，崔敘已經派人安排她回去休息了，連同受傷的百里謙和竇玉成，一併趕了回去。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其實也沒他們的事兒了，南王世子之所以那麼囂張，不外乎是因為宣城的位置特殊，能趕來的軍隊都被堵在了其他州府，這裡相當於他的小天地。

  可惜的是桑榆帶人攪亂了這方小天地，外強中乾的宣城很快就會易主，重新回到朝廷的管轄。

  ……

  南王世子被生擒了！？這是桑榆第二天知道的第一件事，昨夜他們在侍衛們的掩護下離開了城西，來到了宣州刺史的府中，宣州刺史申藍派人安排好眾人的住所，便去了城西。

  第二日回來的時候，他便帶來了這個好消息。

  「三千匪軍盡數被殺，餘下的人不是臨陣逃脫，便是被俘，某已安排人在城中巡邏，儘快將人抓住。」申刺史說的又是釋然又是心酸，釋然的是這場動亂已經被控制了，心酸的是宣城要遭此一劫。

  任誰出去救個災，回來的時候老窩被人占了也不會好過。

  災難爆發之後，他便帶著刺史府中的司馬、長吏深入各個州縣，主持當地開倉放糧、安撫百姓，可是誰曾想到，南王世子為了把持住宣城，竟然派人刺殺他。

  是他的司馬和侍衛拼命將他救下，並安排在一處僻靜的縣城裡，後來他連傷口開裂都顧不上，輾轉去了涇縣，見到了還滯留在涇縣的宋溪亭和談明府等人。

  一番商討之後，申刺史帶著餘下的人跟隨著涇縣的五百府兵，偷偷潛入到了宣城，成為打開宣城大門的一把鑰匙。

  「既然南王世子已經落網，那崔寺正如今在何處？」桑榆還是有些擔心崔敘的安危

  「桑評事莫要擔憂，城西守軍被滅，城南、城北也競相被破，崔寺正帶人處理善後事宜。」申刺史笑道：「這次來折衝府兵也有損傷，也需要尋個地方紮營安置。」

  如今南王世子伏法，宣城的大權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他一夜未眠，一直在處理善後事宜，昨夜的戰鬥是發生在城裡的，百姓也受到了不小的牽連。

  那些匪兵根本不顧百姓死活，打到最後打不過了，就衝到了百姓的家中，砍殺了好些無辜百姓，原本的大戰變成了巷戰，整個宣城沒有一個地方安生過。

  到現在，還有不少漏網之魚躲藏在城裡。

  桑榆想起昨夜外面一刻不停的喧鬧聲，明白這是折衝府兵四處追人的結果，「受苦的還是百姓。」

  「誰說不是呢？」申刺史嘆了一口氣，「一將功成萬骨枯，宣城多年不曾有戰亂，沒想到竟然會被自己人禍害了，這一戰的損傷，估計沒幾年是補不回來的。」

  街道、房屋皆有損毀，那些人為了逃命，點燃了好幾處煙火，其中當屬城南的損傷最大，有百年之久的望江樓也在大火中毀於一旦，到現在都不曾熄滅。

  這些都是宣城的寶藏，也是文明的象徵，如今沒了，委實叫人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