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夫人好大膽子啊
2024-09-02 08:56:18
作者: 九米刺蝟
馬車在鬧市行進,陽光透過車窗照進車裡,雖有車簾阻隔卻仍舊在他臉上投下了明暗的光影,分明是強光惱人的照射,他卻嘴角彎彎,也不躲閃。
拿雲看著自家主子難得地將車簾掀起一個角,掛在銅鉤上,趕緊也將另一側的車簾也照樣掀起,掛在銅鉤上。心裡有千百個問題想問,還在琢磨從何說起的時候就聽得一個慢悠悠的聲音。
「夫人來過?」江雲朗的雙眸望向車外的街市,熱鬧喧囂,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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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雲道是,「說是趕市集走累了剛巧碰上了咱們的車子,便送了夫人回府。」
他便再不說話了,拿雲喉結滾動了一下,決定不問了。
幾個時辰的生死對決,既然主子能夠平安無事地出宮,且臉上還帶著難得的笑容,想來也知道風雨已過。
今日剛巧是市集日,街市上除了平日裡固定的門麵攤販以外,還多了許多臨時搭建起來的棚頂和走街串巷的小商販,人多,東西也多,格外熱鬧。
馬車行進得很慢,所到之處,江雲朗的眼睛掠過攤鋪前林林總總的商品,看得頗為仔細。
拿雲很是不解,平日裡主子對這種市井之物從無興趣,即便是府中需要什麼也是有專人才買,從無短缺,且都是上乘之品,作何今日會對這種街邊地攤兒的貨品感興趣。
「停車。」江雲朗道,「你在這裡坐著,本相下去買些東西就來。」
拿雲還未反應過來,江雲朗已經下了馬車。正當他順著江雲朗走的方向望過去,可是他沒走兩步便又折回來,伸出一隻手看著他。
拿雲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從身上掏出銀子小心地放在他的手心裡。江雲朗轉身直奔一家攤鋪而去。
那是一家賣畫本子和雜書古籍的臨時攤鋪,江雲朗負手轉了一圈,不知道同老闆說了什麼,只見老闆喜笑顏開點頭哈腰,不多時,他便返回,身後跟著老闆,抱著兩摞小書放進車裡。
江雲朗上車坐定,車子重新上路。只見他拿出方才從宮裡帶出來的那個包袱,將裡面的紙張仔仔細細地整理成沓收好,又將小書一本一本整整齊齊地放進去。
「主子,這種事還是屬下來吧。」拿雲說著便要伸手,卻被那人的一記刀子眼生生止住了動作。
拿雲越來越看不懂了,難不成主子今日在宮裡受刺激了?行為舉止如此怪異。
一路而來,又買了幾種點心小食,才到達楚府。
小院兒,楚靈兮等待了一早晨的消息,不知道結果如何了,自己到底有沒有能救下他。方才只聽說盛懷安回來了,卻不見人影。
這等消息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楚靈兮正想著,便看到一人走了進來。
正午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一身醬紫的官府越發襯得他膚白如玉,英姿挺拔。
「相爺?」楚靈兮一怔,他怎麼來了。
卻又一想,他既然能來便說明沒事了,懸著的一顆心自然也安穩下來。
江雲朗看著她一張小臉從驚訝到疑惑最後露出燦爛的笑容,心中升騰一種奇怪的感覺,仿佛,那些都是因他而起。
她是在乎他的。
江雲朗很滿意自己得出的這個結論。
「可否借一步說話。」江雲朗看著她道。
楚靈兮說好,望了望日頭又道,「到了午膳時間了,相爺若是不嫌棄留下來用午膳吧。」
她覺得人家大中午跑來,自己應該盡一下地主之誼,反正他也不會真的留下來。
「好。」
他聲音淡淡嘴角彎彎,抬起腳步向書房而去。
楚靈兮給自己翻了個白眼吩咐春夏去廚房準備一下,便隨著他去了書房。
初夏時節,正午的暑熱正濃,倒是這背陰的書房裡一片清涼之氣。
二人在茶桌旁就座,楚靈兮為他斟茶道,「相爺找我有事?」
江雲朗的眼神落在面前的茶盞里,青色的茶湯如青玉般潤澤,一片小小的茶葉捲曲的浮在上面。
「今日多謝救命之恩。」江雲朗道,「敢問小娘子是如何知道有人在我車裡藏東西呢?」
那一雙如炬的眼眸一瞬不錯地盯著楚靈兮,深邃如潭,看得人不覺緊張起來。
楚靈兮牽了下嘴角道,「我派拿雲跟過宋氏,略知道她的計劃,才曉得牽涉了相爺。至於她會栽贓則是我推測出來的。」
「那你又是如何推測出來的呢?」江雲朗語調上揚,透著無盡的探究。
「看。」楚靈兮笑了笑,「相爺會看,我也會。」
她並未正面回答,卻道出的都是實話。
江雲朗點點頭,果然聰明,心下瞭然卻不動聲色。
楚靈兮想了想問,「那些證據現在還在我手裡,相爺要麼?」
「好,有勞夫人了。」江雲朗微微勾起嘴角。
夫人?
楚靈兮一怔,身上直起栗。
但仔細想一想納徵禮已過,如此稱呼也並不為過。
只是這突如其來的親暱稱呼讓楚靈兮頗為不適,一張小臉紅到了脖子根。
看著她面紅耳赤逃跑似的出去拿那些證據,江雲朗無聲地笑變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楚靈兮返回書房的時候,臉上已褪去了紅色,神色如常。
「這些我拿走。」江雲朗接過包袱,從手邊拿出另一個包袱,正是楚靈兮早上偷梁換柱的那個,看著她道,「這裡頭的東西,是我送給娘子的。」
楚靈兮一怔,「送我東西?為何?」
「因為……」江雲朗垂眸思索了一下如何斟酌字句才不會顯得過於孟浪,可是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便看著她道,「娘子寫的那些虎狼之詞實在不登大雅之堂,這些書籍可讓娘子在這方面有所進益,你多看看便會寫了。」
虎狼之詞?什麼意思?
楚靈兮一臉蒙,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晚自己都寫了些啥,卻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昨晚上楚靈兮結合自己曾經看到的,盛懷安和玄思抄錄的禮單和官員的名字,再加上玄思跟著宋氏道出了吏部買賣官位案,幾下線索一碰,心中便有推測,覺得如果要是想將江雲朗拉下水,無非是栽贓,而栽贓便是將證據塞給他。
這種案件最有力的證據是什麼?
帳本咯,無他。
得出來這個結果,楚靈兮很是興奮,帳本是什麼,不就是一些紙張嗎?
若說是複雜的物證她做不出來,但是寫點東西還是很容易的。
思及此,楚靈兮便甩開膀子馬不停蹄地忙活了一整夜。
寫什麼呢?
想來想去也不知道寫什麼好,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啊,楚靈兮能想到的便是話本子裡的那些小故事,模仿著那些文韻給他寫情書。
為何是情書呢?
一來萬一陛下查起來,能給官家留下一個郎情妾意伉儷情深的印象,也做實了二人的聯姻;二來,不寫情書寫什麼呢?總不能寫文章分析天下情勢吧。
於是,話本子攤開,腦子都不用過,只管抄便是。
就這樣,一邊打著瞌睡一邊無腦謄抄,足足忙活了一整夜。
可是自己寫了什麼,當真是不記得了。
楚靈兮糾結了半天道,「那……敢問相爺,我到底……寫了什麼?」
江雲朗看著她那紅著的小臉,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還有那眼底的淤青,此刻覺得這個小姑娘真是又可惡又可愛。
「娘子寫的是……日常……之事。」他聲音淡淡,說這話的時候刻意迴避了她的眼神。
啊?
日常……之事?
楚靈兮腦子一蒙,什麼意思?
卻又聽得他說,「諸如,縱然千言萬語躍紙上,不如……娘子還是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