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離散

  「今天，也是小白雨和凌然出國的日子......」比起分別幾天，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面的日子，才更讓人傷感。安瑾望向窗外，天氣晴朗，太陽高高掛在上面，一如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模樣。

  「我現在帶你去送他們！」季唯言抓著安瑾的手，就要往外走。

  「你不收拾行李？」安瑾詫異地望著將護照塞進口袋裡的季唯言，國際機場和國內機場，在A市的南北兩端。

  若是這個時候他再送小白雨，就來不及趕回來拿東西了。

  「東西怎麼能跟人比？」

  

  安瑾也是這時候才發現，季唯言眼中的不舍，比她還要重上十倍。叫了那麼多年女兒的孩子，說走就走了，該會是什麼心情？

  ......

  國際機場，季唯言和安瑾兩人，像是離了弦的箭，飛速穿梭於人群之中。

  「季哥哥！」小白雨清脆的嗓音，在熙攘聲中仍舊嘹亮。兩人終於看到了人，立即朝他們走去。仿佛失去一分一秒，都會是人生中莫大的損失。

  小白雨和凌然身上都穿著新買的衣服，行李箱小小一隻，並沒帶太多寄託。他們的眼神炯炯發光，帶著對另一個陌生世界的期許。

  而對季唯言和安瑾兩人不舍的眼神，也只是露出天真的笑作為回應。

  孩子對離別，好似沒太多沉重的感覺。

  因為他們不知道，有些人一旦散了，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

  「一定要回來看我！」分別的最後一秒，季唯言還在不住朝那三道背影招手呢喃。而小白雨只是回過頭，朝他們笑著擺了個鬼臉。

  安瑾鼻頭微酸，索性別過了臉，不再看這些。

  直到那幾道背影徹底消失在面前，季唯言方才抱住安瑾，流露出壓抑已久的傷感情緒，「我們的孩子走掉了......」

  「會回來的，」安瑾還在勸慰，卻像是安慰自己。只是心裡那點不確定因素，仍舊在徘徊。

  孩子總能很容易便適應陌生的世界，若是他們對那個國家熟悉了，還會想起曾經這個國家裡的他們麼？

  只怕，到時候見了，也會和同學聚會一樣，彼此的世界不在同一軌道，只能靠往事喚回些許溫情。

  顧慮也只是持續了一會兒，第二天，遠在別的城市的季唯言一大早，就給安瑾打了視頻通話，炫耀自己和小白雨聯絡上了。

  她有了手機，有了一個國外的號碼，卻沒忘記第一個把號碼告訴這些舊人。

  安瑾對此始終表情淡淡的，不聲不響拿出筆記本，將桌面展示對準了手機攝像頭。背景：是小白雨對著異國他鄉的日出，笑的比陽光還要燦爛，她身後的凌然，雖面無表情，眼裡卻滿是柔光。

  ......

  自從安瑾圍脖上的粉絲活躍度驟增，每天都在她新發布的視頻下道早安晚安後，安瑾才終於感受到了，社交平台的魅力。

  現實世界中完全陌生的一群人，被一段用心製作的視頻、暖人的文字、色彩鮮艷的照片吸引，再用暖人的一大串文字回應你的付出。

  即使是一句簡單的話，擴散到成百上千句，帶來的力量，足以讓一個人願意二十四小時絞盡腦汁構思如何回報他們的熱情。

  於是，安瑾索性將自己做的午飯也po到了上面。這是她在網上看到的獨特菜譜，茄汁意面和海鮮意面的混合版，覺得一定很好吃，便自己試著做了次。

  不一會兒，就有關注她的人發來了評論。評論增長的速度以每秒十條開始驟增，這讓安瑾不禁懷疑，這些人是不是二十四小時都在刷新圍脖。

  安瑾看著評論，甚至連吃飯的心思都沒了，直到對面媽媽催促了一句，方才不舍地放下手機。

  來電鈴聲就在手機落在桌子上的一刻，響了起來。

  安瑾將備註名展示給媽媽看了之後，對方蹙起的眉頭方才舒展開來。

  「老婆，我餓了。」剛接通電話，季唯言奶聲奶氣的聲音就傳到了她耳中。即使沒親眼看到，安瑾腦海中也能清晰勾勒出他此時皺著眉，委屈揉著肚子的模樣。

  「怎麼有時間看我的圍脖？」即使是正常吃飯的點，跟過幾場戲的安瑾也了解，如今劇組依舊在如火如荼的忙碌。

  「和我搭戲的男演員出了點兒狀況，老婆，你剛剛發的意面怎麼做的啊？」

  安瑾被他的問題搞得哭笑不得，不答反問道：「劉姐不是說這個劇組十分闊氣的雇了幾個米其林廚師，就為犒勞你們？」

  「我想吃和老婆一樣的。」

  安瑾聽到後一愣，嘴角的嘲笑瞬間僵住，整顆心都變得暖融融的，她眼波微沉，過了一會兒才說：「我是好久之前看到的菜譜，估計要好找一會兒，你午飯先隨便吃，晚上再吃這個，乖！」

  說完，不等季唯言答覆，她便笑著掛掉了電話。

  「怎麼這麼急，先吃飯！」

  「秘密！」安瑾眨了下眼，繼續手上的忙碌。

  ......

  劇組，拍攝在短暫休息後，又步入了正常軌道。這是唐潤親手寫的第一個本子、也是他親自當監製的第一部電影，然而他本人，卻還在忙著拍攝另一部電視劇，半個月後才能與這邊劇組會和。

  於是導演便決定，先把季唯言的戲份拍攝好。

  這也就導致，原本斷斷續續拍攝一個半月的劇情，要在這半個月之內趕完。工作人員倒是沒什麼，差不多的工作強度，不過是調換了些順序。

  但作為這段時間的絕對主人公季唯言，日子可就相當難捱了。一天二十組鏡頭，十九組都要有他出鏡。

  季唯言甚至會覺著，當初唐潤給他這個劇本時臉上的誠懇，現在想來分明是因為拍攝時要過度壓榨自己提早而來的抱歉。

  回憶中感動的畫面，全都化為無形，變成了些許憤恨因子。

  可即使季唯言心裡的不滿已經上升到了想要撕毀合同的程度，還是得毫無怨言的繼續乖乖拍攝。誰讓，這是自己的親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