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擾人的鄰居

  「這話......應該是我問才對！」他為什麼會陰魂不散的？

  「原來你是我鄰居，剛好你隔壁的租戶要退房，被劉姐找到了，是不是很有緣？」

  「季唯言，」安瑾的語氣已經冰冷了許多，「別把我當做小孩糊弄。」

  

  隔壁那人在這兒住了三年，怎麼會「剛好」在這個時候退房？她這時候才明白過來，怎麼劉姐剛剛打電話會提到「鄰居」二字。

  「你一個大明星，為什麼要住這麼......廉價的地方？」安瑾也不明白，怎麼自己和他是一樣的境遇，也會覺得季唯言是委屈，而她是理所應當。

  大概是因為——習慣。

  人一旦浸在了貧民窟里，就會自我適應，自我覺得廉價......

  「咱們住的近了，還是像原先一樣，對戲也方便，還能一塊兒去劇組。」

  方便您隨時隨地戲痴犯了有人陪演是麼？

  季唯言苦心思索了半天的理由，被安瑾「砰」一聲的關門聲給震得沒影。

  眼前是住了三年的間：一張床、一對桌椅、一個簡易衣架，已是全部。

  這是間牆壁浸染了時間痕跡的小屋，破舊但自由。

  回到熟悉的環境，安瑾心情瞬間放鬆了很多。但這種情緒沒持續多久，就被門口「咣當」一陣的敲門聲全然擊碎。

  「還有什麼事？」安瑾十分想對季唯言說明，鄰居二字的意義：這是兩棟獨立的房子，不像原先那樣，中間還連著一個客廳和一扇共同出入的門。

  獨立的意思是，不必遭受打擾。

  「我幫你多買了一份日用品，衣服是劉姐幫你買的，本來要送到你住的地方，現在就在隔壁，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季唯言說著，笑嘻嘻地將身後兩個碩大的袋子遞給了她。

  晃暈了她的眼。

  「可我不......」沒讓安瑾發出拒絕的聲音，季唯言就像是鬼魅般消失在了門口。知道這些對他不是什麼大錢，無論如何也還不回去，安瑾嘆了口氣，只得將兩個碩大的袋子拖進了房間內。

  她在地板上鋪了塊蓋布，袋子裡的東西如同從天而降的聖誕禮物般，唰唰往下墜落。不僅內衣外衣睡衣浴衣一應俱全，就連拖鞋毛巾眼罩四件套都完全齊備，甚至......還有桌布、窗簾、乾花之類的軟裝。

  安瑾手指觸到寫有頂級長絨棉的四件套，柔軟的觸感劃入心裡，卻被尖刺繚到破碎。

  這麼多東西，已經超脫了鄰友之間的關懷程度。思緒間，安瑾撥通了劉琳的電話。

  「季唯言有沒有把東西給你，要是還缺什麼告訴我，我幫你買。」剛接通電話，劉琳就熱情地說道。

  而這種像是家人的親昵只會加重安瑾心裡的負擔感，「為什麼要讓季唯言住這兒？」

  這邊地理位置又偏，房子又破舊......

  「你們倆住的近可以互相幫助，對戲也方便......」

  「劉姐！」安瑾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能不能，讓季唯言搬到別的地方，你這樣做，會讓我有負擔感。」

  搞得像是，季唯言是因為她，才委屈自己住這麼破舊的地方。

  「我跟你說實話，」劉琳的語氣拂去了很多戲謔，「其實是你顧阿姨想讓季唯言搬到這兒的，她看你們兩個相處起來很合適，而且她是真的很喜歡你，在心裡把你當做親女兒一樣......」

  「我知道了，」安瑾平靜地打破了劉琳的滔滔不絕。

  正當劉琳對著屏幕熄滅的手機傻笑心裡以為已經把小白兔說服之時，安瑾已經成功撥通了顧玲的電話。

  「阿姨，你誤會了我和季唯言的關係，我和他不過是合......合作了一部戲，馬上就要結束了，希望你不要多想。」剛撥通，安瑾就迫不及待地表達了自己的想法。

  可顧玲臉上的笑意絲毫沒有被她的話影響到，「可我覺得唯言看你的眼神，和看別的女孩子時明顯不一樣。」

  她自己養了二十七年的兒子，怎麼會看不出這點！

  「那是因為......」安瑾急的雙頰有些微紅。

  「因為什麼？」

  「因為......」安瑾珉緊唇，覺得這樣一直瞞著也不是辦法，事情總要得到解決的，始終放任不管只會讓狀況更加糟糕，她清了清嗓子，一鼓作氣道：「您兒子是個戲痴，常常會走不出來劇情，才會幻想我是他老婆！」

  空氣，有短暫的沉默：一秒、兩秒、三秒......

  安瑾覺得自己度過了人生中最漫長的三秒鐘，她張了張口，想要安慰顧阿姨些什麼，手機聽筒卻突然傳來了聲音。

  「我知道，」顧玲的聲音略微顫抖，沒了方才的輕快。

  「嗯？」這下，換安瑾困惑了。

  「他這種狀況，是從小時候就有的......」

  「那為什麼，拖著現在都沒治療？」沒記錯的話，季唯言小時候的家庭環境應該是挺好的。至少全家福照片中的家，是安瑾小時候奢望卻得不到的那種「城堡。」

  等等！全家福照片，安瑾驀地想到了當時在季唯言家中看到照片牆時出現的疑惑......

  「難道......」

  「是因為我跟他爸爸離了婚，才會這樣。」

  「如果只是離婚，季唯言也不該產生這麼頑固的病情？」即使父母之間的感情給他帶來了傷痛，那也不至於蔓延了十幾年、橫亘了一整個青春期，都沒得到任何緩解。

  她也經歷過這種事情，應該會感同身受才對，可安瑾實在是理解不了季唯言為什麼會有走不出戲這種後遺症。

  「這就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顧玲嘆了口氣，思緒回到當年，「我和他爸爸的家族是世交，連家都在隔壁。他是和我同年出生的人，但比我早了幾個月，因為背書後院有竹林，因此取名叫季竹。

  而我父母在聽到他的名字後，才給我取了「玲」這個單字。

  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成年後就自然而然的走在了一起，彼此算是彼此的初戀，二十出頭就選擇結婚，婚後他打理公司，我做家庭主婦，一年有了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