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熟悉的陌生人

  看到蕭笑和老闆是握手，又是笑著道別，安瑾十分懷疑，她是不是給對方喝了什麼迷魂湯，怎麼讓她吃那麼大的虧，還如此開心？

  「你到底是怎麼做的？」再次換上新買的衣服走出店後，安瑾忍不住問道。

  「教給你你也肯定做不出來，」蕭笑太了解安瑾，一說謊就會臉紅垂頭的人，絕對會一秒鐘被人拆穿，「你只要記住，以後有需要砍價的地方，就找我蕭笑！」

  「多謝，請你吃M記甜品，」安瑾還記得蕭笑之前說的話。

  「別了，我還是趕快把你送過去，找我的小男友一塊兒吃比較好。」蕭笑二話不說，就將安瑾拉到了車裡，「晚上別忘了跟我匯報約會戰況！」

  「都跟你說過，這只是凌師兄為了答謝我幫了他！」安瑾一秒鐘正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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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笑無視她的話，一腳踩下油門，飛奔而去。

  不一會兒，安瑾就來到了凌師兄告訴她的西餐廳門口。身後蕭笑的車一溜煙兒消失在眼前，面對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狀況，安瑾感覺有些局促不安。

  她大口呼吸了幾次，方才推門而進。約好的時間是六點鐘，如今是五點五十分，安瑾做好了找個位置等的準備。

  沒料到，剛進門，她就看到了不遠處背對著她坐在窗邊的凌澤。此時凌澤專注於電腦屏幕，沒有注意到身後盯著他發呆的安瑾。

  熟悉的藍屏，飛速變幻。內行人一眼便知他是在腦海里構思完善，才會有如此快的指速。

  他黑色西裝下挺直的背，讓安瑾仿佛再次看到了，那個在鏡頭前說出「我要堂堂正正」靠近A大的少年。

  過了一會兒，安瑾才從門口邁開腳步。

  仿佛察覺到什麼，凌澤在她靠近他的瞬間回過頭，視線相對時，他露出了得體的笑容，很快就站起身子，為安瑾去拉對面的椅子。

  「你怎麼知道是我？」安瑾微訝，直到坐下來之後還沒回過神來。她覺得，凌澤應該不認識自己才對。

  此時，凌澤已經收好筆記本，按下點餐鈴。動作有條不紊，仿佛早已事先計劃好一切。

  他笑著望向安瑾，「程式設計師是個很容易就出賣自己的職業，你是個什麼樣的人，寫出的代碼就會透露出來。」

  「先生，請問需要什麼？」服務生走來，態度禮貌。

  「82年拉菲、法式焗蝸牛、羅宋湯、西冷牛排、提拉米蘇，這樣可以嗎？」

  看到凌澤合上菜單遞給服務生，對他禮貌微笑。安瑾驚覺如今凌澤的模樣像是個在社會上歷練多年的成年人，跟第一次在屏幕前見到他相比，成熟了許多。

  「第一次在論壇看到你寫的代碼時，就覺得很面熟。今天見到，更加感覺像是在哪兒見過一樣。」

  「是、是嗎？」看他的課學習的代碼，自然會面熟。安瑾低下頭，像個被人窺探到心底的秘密般，局促不安。

  凌澤熟練地將紅酒倒入安瑾杯中，而後舉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多謝你幫我。」

  「只是舉手之勞，師兄太客氣，」安瑾訕訕拿起酒杯，終於想到話題，抬頭望向他，「我之前用ICC的時候，發現了一個bug。」

  「聊天頁面看不到聯繫人，只能後退一步才能知道到底是誰。」這點，安瑾還是在跟凌澤聊天時才發現。細究下來，也算是她自己工作失誤。

  「這是我特別設計的。」

  「為什麼？」

  「這款APP加好友時就要經過三道驗證：手機號碼、姓名、和聯繫人關係，目的是為了和威信『讓交友變得簡單』這個概念區分。真正的相熟的人，看到他說的話，就能猜到是誰。」

  「這樣......」安瑾點點頭，「那APP開發的怎麼樣了？」

  「已經基本完善，下一步就要投入市場。」

  「那師兄這段時間是不是很忙？」推廣是一份比研發更累的工作。如果推廣不成功，再優秀的APP都會被埋葬在成堆的廢品中。

  「推廣都是M公司負責。」

  「你是在說......」

  「我已經把研發好的APP賣給M公司了，」凌澤珉了口杯中的酒，眸子裡閃爍的光芒精銳。

  「可那不是你努力了好久的心血嗎？」安瑾聽說，凌澤大三就開始製作這款APP，從市場調研開始，都是自己親自操刀。

  努力了將近一年的成果，就這麼賣掉了？

  「努力，是為了讓它值得更高的價格。所有人創辦公司的最初目的，都是想要賺更多的錢。」

  凌澤將盤子中的牛排劃成小塊，手起刀落，乾脆利落。切好後，他不動聲色的和安瑾調換了盤子。

  「你為什麼會選擇程序？」凌澤驀地開口，問了安瑾。

  「因為我的生活很像程序語言，簡潔高效，堅信一條路走到黑。」

  「我跟你不一樣，」凌澤臉上的表情比安瑾還要凝重，「我一開始選擇它，就是為了賺錢。」

  「十幾歲的小孩子，總不能學著大人一樣，和別人談項目、故作老成的抬低價格。唯一能做的，就是靠一台電腦，改變自己。」

  安瑾抬頭，看到凌澤眼裡的光。突然懂得了，為什麼當年會在屏幕上看到凌澤後瞬間猜透他的心思。因為他們兩個，是一類人。

  都是被生活所逼，不得不努力。其實她又何嘗不是，靠程序賺錢，擔負媽媽的醫藥費？

  「後天有個行業信息交流大會，你能作為我的女伴出席嗎？」

  安瑾當然知道後天有行業信息會，聽說還有不少大咖參加，只是苦於找不到門路，連進去當個保潔員的資格都沒有。

  凌澤突然提出邀請，仿佛是從天而降了一個驚喜禮包。安瑾心裡激動，但很快又泛起了一抹苦澀，「我沒有禮服可以穿。」

  若是她跟著去，不是會給師兄丟臉？

  「你穿這件就很好看，」凌澤脫口而出，略怔了一會兒，馬上補充道：「我可以提前一小時接你，到時候去商場買一件。」

  「不用！」安瑾果斷拒絕，「既然師兄不嫌棄，我就穿這件跟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