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京城困不住他

  陸堂從學堂趕回來的時候，陸家的門口已經圍滿了人。

  「來讓一下，讓一下——」

  「老爺子回來了——」

  從有人報信，陸堂幾乎是小跑著過來的。

  一把年紀的他，跑了一路，連口氣都沒來得及喘。

  陸村長笑盈盈的看著他開口：「老爺子，連山拿下案首了！」

  正巧村長家的人把鞭炮拿來，問著屋子裡的人。

  「這鞭炮現在放嗎？」

  陸堂歡喜的合不攏嘴，從陸文手上接過那張紅色的帖子。

  上面赫然寫著陸連山的大名。

  

  「好，好！」

  老爺子一連說了兩個好字。

  剛才陸家的人已經將信使送走了。

  這會兒在院子裡的都是來看小秀才的。

  「老爺子，這我們還沒瞧過呢，也給我們看看。」

  陸堂捏著那帖子，如同至寶一般。

  小心翼翼的遞給陸村長。

  「可別給弄壞了。」

  「不得不得。」陸村長笑著擺手，「這可真是一件大喜事。」

  屋子裡的長輩都盤算著如何擺酒宴席了。

  陸連山趁著梁嬸拉著宋芸娘說話的功夫從人群中擠出去，走到院外掃了一眼。

  果然瞧見他的小丫頭靠在門外，垂眸踢著腳下的石子。

  陸堂剛剛進來的時候他便想問江知魚的的，結果被拉著耽擱住了。

  「知知。」

  他走過去，微微彎下身子來，雙眸平視的凝著她。

  江知魚杏眸微閃，掀了眸看他，似乎並不驚訝。

  「恭喜連山哥哥。」

  小丫頭拱手作揖，模樣嬌俏可人。

  但陸連山卻察覺到她神情中含著一抹難以察覺的神色。

  江知魚似乎對這件事......

  「連山——站在外面做什麼呢，爺爺喊你——」

  陸武出來尋人，看見兩個小孩站在外面不知道講些什麼。

  江知魚斂了情緒，又恢復了那副毫無波瀾的模樣。

  嘴角牽起一抹笑意來：「二叔喊你呢，我們進去吧。」

  圍著陸家院子的人，也都自覺的給陸連山讓出一條路來。

  耳邊皆是眾人的稱讚，誇讚他少年有為，說他是文曲星轉世。

  恍然間，她似乎又回到了陸連山中舉的那日。

  情形與今日一般。

  只是朱顏改。

  江知魚在人聲嘈雜的喧鬧中，越過一層層的阻礙，和少年的目光相對。

  陸連山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擔憂來。

  剛要開口，就被陸武給拉了過去。

  一大家子的人，其樂融融。

  江知魚站在這裡竟有一種無從而去的感覺。

  她和陸連山一樣，都是重生來過之人。

  陸連山可以坦坦蕩蕩的和她表明自己的心跡， 但她只能將自己的心思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怎麼不過去？」

  身邊冷不丁的響起一道聲音來。

  江知魚側目看向陸子明。

  他是什麼時候過來的，她竟然都沒有察覺。

  也對，當時她和陸堂走了之後，陸子明應該也是跟了過來的。

  這種其樂融融的場景，她過去似乎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她沒有回答陸子明的問題。

  反倒是看了他一眼。

  輕飄飄的扔下一句話。

  「明年子明哥可要努力了。」

  有此珠玉在前，陸子明也該有些壓力才是。

  上輩子的時候，陸子明終其一生也只是一個秀才。

  這次有了陸連山幫襯，應當會有些轉變。

  京城。

  「郡主，方大夫已經在收拾行李了。」

  紅袖站在宋玉河身旁，看著銅鏡中正在梳妝的女人。

  伺候梳洗的丫鬟將髮簪簪入髮髻當中，為宋玉河披上外衫。

  方清來京城已有三月，也在郡主府待了足足三月。

  這是先前宋玉河與方清的約定。

  她幫他調查江忱之事，他留在郡主府，替她照料身體。

  如今期限已滿，江忱的事情一時間也無法解決，其中缺乏不少的證據還要搜集。

  今日便是方清要離開的日子。

  紅袖揣摩著宋玉河什麼時候會起身。

  外面又有丫鬟來傳。

  「郡主，方大夫說要與你告辭。」

  宋玉河的面色這才有了變化，睨了一眼外面站在的丫鬟。

  「他要走便走，何須辭行。」

  這偌大的郡主府根本不肯留住方清。

  她也留不住。

  宋玉河心知肚明。

  「紅袖，你去送送方大夫，提醒他，山村比不得京城繁華，讓他事事小心為上。」

  紅袖嘴角揚了揚，知道宋玉河還是捨不得方清。

  轉身出去。

  方清站在院子中，身上背著的包袱中也只有幾身衣衫，來時無便是身無長物，走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可以帶走的。

  「紅袖姑娘。」

  他俯身做輯：「郡主她......」

  「郡主說方大夫此行山高路遠，這山村不比京城繁華，還請方大夫萬事小心。」

  方清點了點頭，也知道宋玉河的意思。

  他站在院子中，看著那扇門扉，知道宋玉河是不會出來了。

  「方清在此遙拜郡主，感謝郡主這三月的照拂，願郡主長安喜樂，萬事順遂。」

  方清拂袖，對著那屋子中的人高聲道。

  說罷，轉身離去。

  宋玉河瞧著銅鏡中的容顏，嘴角邊勾出一抹苦澀的笑意來。

  長安喜樂，萬事順遂。

  她也就只配得這八個字。

  紅袖進來，察覺到宋玉河的面色有些低沉。

  「郡主，方大夫已經走了。」

  上了馬車之後，一路往城門去，沒有半分的留戀。

  梳妝檯前的女人站起來，踱步走到門口，看著滿院的秋色。

  自嘲道：「走了也好，省的在眼前招人厭煩。」

  紅袖品出宋玉河語氣中的意思。

  她說的不是方清招人煩。

  二十她自己，在方大夫面前。

  明明是楚國尊貴的玉河郡主，想要什麼樣的人物沒有，偏偏一心懸在了這樣一個不可得到的人身上。

  昨日方清與裴太師一家告別，足足在裴府上待了兩個時辰才回來。

  宋玉河在府上備了宴席，等著他。

  結果只等到方清的一句。

  「飲酒失態，不敢冒犯郡主。」

  這京城的繁華，終究是困不住他的。

  宋玉河斂了神色，剛要進屋，外面的小廝便急匆匆的趕了進來。

  面色蒼白的跪在宋玉河面前。

  「郡主，方大夫方大夫——」

  紅袖認出他是為方清駕車的小廝，臉色嚴峻。

  「方大夫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