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三年

  等顧牧回到家，看到樓下車位停著的那輛瑪莎拉蒂時，心裡著實熱了一陣。

  杜豪說黎念樂這麼久沒有消息也沒回來過，他還以為黎念樂最終還是願意給他機會，願意當他不過是為了親情而不得不臨時將婚禮取消。

  可當他推門進去看到屋裡幾乎沒有任何黎念樂的東西時，整個人在那一瞬間被抽空。

  車是兩天之前黎念樂停回來的，車鑰匙就放在進門玄關下的換鞋凳上。

  杜豪拿著車鑰匙下去想去看看車裡有沒有異常，一打開駕駛室的門便看到座位和油門之間的地墊上那一大袋的現金。不用細數，連杜豪在第一時間都知道這是那1314520的彩禮錢。

  杜豪把錢從車裡搬上了樓。

  「顧牧……」他把錢放到茶几上。

  此時的顧牧也是一臉的頹然，「我聯繫不上黎念樂了，黎叔電話也打不通，你去幫我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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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黎叔好像中風了……」

  顧牧猛地抬起眼皮，「什麼時候？」

  杜豪結巴，「就……就在，婚禮當天。」

  「這麼重要的事你不告訴我？」

  「是你說讓我不要管黎小姐的……我也以為，這麼大的事黎小姐會自己告訴你。」

  顧牧苦笑著嘆氣，抓起手邊的煙盒就要下樓。

  杜豪在身後叫住他，「你這才回來時差也不倒就要出門？」

  「杜豪，」顧牧咧了咧嘴角，「我錯了，大錯特錯。」

  黎家當然不會有人在，顧牧下樓去敲開馬叔家的門，誰知直接被馬叔把門摔在了臉上。

  顧牧也不走，一直在門口敲著，直到馬叔忍不可忍，終於又重新將門打開。

  馬叔對著顧牧是劈頭蓋臉一通罵，「真不是個東西，結婚這麼大個事讓你搞成這樣。老黎這輩子最寶貝這麼個女兒，你可倒好，把樂樂的臉往地上踩。」

  「馬叔，您知道樂樂他們現在在什麼地方嗎？」

  「我不知道，你自己弄丟的人自己找去，找不到了滾回去哭，少在我這兒假模假式。」

  「馬叔，求您告訴我吧，黎叔叔病了，樂樂一個人也沒有辦法照顧。」

  「你現在知道樂樂一個人沒辦法照顧了？前些日子你去哪兒了？」

  「馬叔，我求您了。」

  馬叔最終還是給顧牧指明了西城的方向，只是等他到醫院的時候，黎宗已經在一天以前出了院。

  黎念樂也沒走遠，不過是陪黎宗住進了西城的一家療養院。

  顧牧終究還是沒有探尋到黎念樂的消息，願意跟他知無不言的人是真的不知情，而那少有的幾個知情人，全身心站在黎念樂這頭，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把這消息透露半分。

  轉眼已經是三年後，黎宗仍然在那家療養院住著，而黎念樂頂著Melody的筆名已經是三部爆款短劇的第一編劇。

  這三部爆款短劇還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導演都是關山，那個當年由曹製片引薦，坐在黎念樂身旁一百個不自在的前紀錄片導演。

  關山一邊開著車一邊給黎念樂撥去了電話，脖子上那個才打上不久的領結讓他實在有些難受。

  「好了沒？」關山語氣懶懶，沒有半分當年飯桌上的侷促。

  黎念樂換好了禮服，正往耳朵上扣著鑲金的珍珠耳環，她反問道：「你到了？」

  關山側眼看了看一旁的導航，「十分鐘。」

  「行，說不定我比你先下樓。」

  黎念樂很快便攏著一襲白色禮服站在酒店樓下，關山車還沒停穩已經對著黎念樂搖起了頭，「我說你是去領獎的還是去結婚的？」

  黎念樂自己將車門拉開，「這可是一件三四十萬的婚紗，當年買它的時候我便說了，以後我是要拆掉裙擺穿著它出席頒獎禮的。」

  關山大幅度地點著頭，然後突然正色，「今天晚上顧牧也在，你確定要去？」

  黎念樂手上繫著安全帶，細看之下，能發現她臉上的笑意有幾分刻意，「他若不在，我還不去了呢。」

  關山歪著頭輕笑一番，「行，那提前祝你馬到成功。」

  黎念樂趕緊糾正，「不，是祝我們馬到成功。顧氏這兩三年投到影視上的錢可不少，後面肯定還有大動作。」

  關山聞言輕哂，「顧氏還是看重大製作，咱們是主攻短劇，怕不是他們偏好的題材。」

  「短劇投資小，收益快，回報率不是什麼項目都能比得上的。顧牧不是好大喜功的人，他不會光因為體量看不上短劇市場。」

  關山頓了頓，「你想清楚了？」

  「三年了大哥，三年了還想不清楚？」

  關山其實比任何人都理解黎念樂，畢竟黎念樂這幾年走的幾乎就是他當年走過的路。

  黎念樂為了掙錢寫短劇，跟他當年放棄紀錄片拍偶像劇是異曲同工的。

  他跟黎念樂在一家影視公司里偶然碰面，再結合從曹製片和網絡上聽到的看到的，關山大概能猜到黎念樂身上發生了什麼。

  關山對黎念樂本來就有著極好的印象，兩人一拍即合，他們用兩個月推出的短劇在網劇還普遍粗製濫造的大環境裡仿若一股清流，賺了名，也賺了利。

  關山跟Melody用短短兩年立起了一塊短劇的金字招牌，只是由於黎念樂不想露面，關山除了當導演，也只能硬著頭皮干起溝通、斡旋等他並不喜歡也不擅長的事。

  這兩年裡，他們成立了自己的小公司，推出的三部短劇拿獎拿到手軟。可說起來這行業里還真沒幾個人見過Melody的真面目。

  黎念樂住的酒店距離會場並不算遠，只是他們本就出發得晚，所以抵達現場的時候，很多業內響噹噹的人物已經到了。

  今晚與會嘉賓的座次表黎念樂已經印在了腦海里，她按照早就彩排過幾十遍的流程挽著關山進了場，一路有說有笑直到順利被曹製片發現。

  「樂樂！」曹製片是一頓驚呼，他又看見跟黎念樂並肩站著的關山，整個人幾乎跳起來。

  曹製片前排的那個男人本來正垂眸盯著攤在面前的手機屏幕上，曹製片這一聲驚得他猛然抬起了頭。

  黎念樂並不著急開口，她等關山跟曹製片寒暄個夠，而她自己就這樣安靜地完全暴露在顧牧面前。

  曹製片的話題終於還是落到了黎念樂身上，黎念樂回頭看向曹製片，清疏的目光順便在顧牧臉上停了兩秒。

  黎念樂的那份自然仿佛真的只是在面對參加同一場飯局的一個陌生人。

  她的臉色如常，神情平穩沒有絲毫漣漪，就連最容易暴露情感的眼色，除了禮貌和客氣，也再看不出別的什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