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最後一哆嗦

  事實上黎念樂遠沒有顧牧想像中那麼無憂，顧牧那邊已經板上釘釘無需多想，但到了這最後階段，女孩子之間免不了較勁般的劍拔弩張。

  黎念樂坐在幾個姑娘中已經感到了明顯的不適，分明就是掌握著劇本的女主角，卻還不得不跟其他人演一演。

  「樂樂最近沒睡好嗎？」周沫說著話拍了拍身邊的位子，示意黎念樂坐近一點。

  黎念樂故意擺出一張苦瓜臉，「天天加班。」

  肖穎穎陰陽怪氣地出了聲，「你來錄製不算上班？」

  黎念樂假裝聽不出這言外之意，皺了皺鼻樑，「台領導說了不養閒人。」

  

  「等顧牧選了你，這班上不上也沒有什麼關係！」

  「穎穎可千萬別這麼說，選誰那是顧牧的事，你這話我是當做玩笑的，可別人聽了可不一定怎麼想呢！」黎念樂說完還專門看了周沫一眼。

  黎念樂雖然得到了幾回偏愛，但依照各方條件，周沫才是最合適的人選。

  肖穎穎這才反應過來剛才的話有點太不把周沫放在眼裡，一時有些難以自處了。

  她只能悻悻然抓起桌上的小點心，胡亂地往嘴裡塞了一塊以掩飾尷尬。

  自從水球事件後黎念樂便知道周沫不如表現出的豁達，只是現在兩個人都揣著明白裝糊塗，而這劇本已定，她也不想再過多地照顧周沫的情緒。

  門口的風鈴叮噹幾聲，女孩們都扭過頭去，臉色無不發生著變化。

  走進來的是顧牧，他身上穿著黎念樂還他的酒紅色真絲襯衫，頭髮被精心往後梳起，高挺鼻樑上架著第一次錄製時戴的那副金絲眼鏡，矜貴得仿佛剛從哪場中世紀的舞會上走出來似的。

  「這衣服，」肖穎穎咬著牙，「像是樂樂上次穿的那件？」

  周沫立刻接了話，那副沒好氣的樣子仿佛自己真有多麼無辜，「難怪樂樂看不上我準備的禮服，原來我是被顧牧截胡了。」

  說話間顧牧已經走近，他自然地抬手解開一顆扣子，然後在周沫身旁坐了下去，輕聲說：「黎念樂能穿我這件衣服，難道不是你的功勞嗎？」

  這話讓大家一下子安靜下來，畢竟在座的五人中，有四個人都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以前的錄製更辛苦的是女嘉賓，到了這最後一哆嗦，也終於輪到顧牧辛苦一點。在這一天他會依次進行四個項目，而四位女嘉賓在不知道其他人的選擇的情況下擇一項目加入。

  這個規則大概率會導致有多位嘉賓選擇同一項目，只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除開黎念樂，其他三位女嘉賓齊刷刷地選擇了同一個項目：做飯。

  按理說是修羅場，只是結局早已註定，在顧牧看來倒只覺得是一場好戲。

  周沫照例又是做個貝果，而肖穎穎洗個土豆都能傷到手，剩下那位女嘉賓幾期下來全程躺贏，所以分明已經是錄到最後，卻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她選做飯原因也是清奇——她向來對食物要求高，在她看來剩下這幾個人也不像精通廚藝的樣子，她實在擔心晚飯敷衍又難吃，會給自己的錄製畫下一個並不圓滿的句號。

  於是周沫、肖穎穎在廚房那頭跟顧牧絞盡腦汁地拉扯著，只有她，把節目錄成了中華小當家。

  黎念樂選打網球是以為周沫也會選，她心想以周沫這種出身以及海外的生活經歷，打個網球應該不在話下，那留給她的錄製空間也可以少一些，自己也方便偷懶摸魚。

  可沒想到周沫這次選了做飯，空蕩蕩的網球場裡只有顧牧跟他面對面站著。

  顧牧從拋了拋手上的球，「會打嗎？」

  黎念樂老實搖頭，「不會。」

  顧牧揚起一條眉，「不會打你還選？」

  黎念樂抹下手腕上的橡皮筋給自己快速紮起一條馬尾，「這不是就想讓你教嗎？」

  雖說是達成了協議，但顧牧怎麼也沒想到黎念樂能如此上道。他手把手地教著黎念樂揮拍，半個小時下來黎念樂也學得有模有樣了。

  可能是太過放鬆，也可能應了「人菜癮大」這四個字，黎念樂才勉強算入了網球的門，竟也膽敢邀請顧牧跟她對打了。

  顧牧一手握拍，另一隻手的幾個手指隨意撥著拍線。他抬頭看她一眼，臉上的笑意有幾分無奈。

  「黎念樂，」他叫一聲，「你知道網球的發球速度可以達到多少嗎？」

  黎念樂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得意忘形，她弓腰從地上撿起一顆球，有心逗一逗顧牧，「那如果被你打壞了能要求負責嗎？」

  雖說有故意逗顧牧的成分，但這話真的說出口時黎念樂自己也愣了愣。達成了協議這事不假，說到底她跟顧牧之間歸根到底都是些假動作，她一時有點困惑於自己這張嘴。

  黎念樂還指望著顧牧能給出什麼回應，但顧牧卻只看著她不說話，有點像她當初對待陳漢格的態度——不審不判。

  如果按照黎念樂的本性，那當然是說句「開玩笑」然後矇混過關，只是這本來就是節目的最終選擇關頭，她一個「求職者」也實在不該在這種關頭表現出任何退縮。於是她只能梗著脖子坦蕩又羞澀地望向顧牧，繼續寄希望於對方能開一下金口。

  顧牧看著黎念樂那張擺明了精心設計過表情的臉，心想鄧臻的評價確實到位——黎念樂還就是一個人精。

  只是協議的事情他心知肚明，饒是黎念樂正眨巴著那雙水汪汪又帶著點怯懦的大眼睛，他也難免一肚子窩火。按理說他應該順著黎念樂的話說下去，但心裡泛起的不甘讓他沒有立刻回答，反而從黎念樂手裡接過球就往球場對面走去。

  黎念樂剛才發出邀請是因為沉迷於自己對網球的虛假天賦，這會兒她理智歸位，心裡還真有幾分犯怵。等到顧牧把網球高高拋起時，她嚇得將球拍向網前一扔就跑到了場外。

  顧牧打過來的球落在空蕩蕩的底線上，而他也把球拍往旁邊一扔，一把將黎念樂從攝影機後面抓了回來，「不是挺能的嗎？擺出一副厲害的架勢你又跑什麼？」

  黎念樂回想一下剛才的情形，老實答：「怕你真的打到我啊。」

  顧牧盯著她，頓了頓，問道：「所以你並不是真心想讓我負責。」

  黎念樂以為剛才的話就算翻了篇，沒想到顧牧卻抓著不放。她暗示自己都是戲所以不要怕，還故意挺直了腰板，「所以你想怎麼負責？」

  黎念樂以為身為同盟能按照劇本走，誰知顧牧卻擅自加戲，他擰開一瓶水遞到黎念樂嘴邊，「你說怎麼負責就怎麼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