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小牧快上去吧

  等到鄧臻回國時，鄭湫肚子裡已經懷上了顧典。

  算起來鄧臻沒用多長時間就從悲痛憤恨中走了出來，但她剛開始氣急敗壞的一句話卻在顧牧心裡紮下了根。

  她說：「顧牧，你總是自以為聰明，怎麼鄭老師專門找個人來陪你玩，你就連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不過是在當時那種情景下的氣話，估計鄧臻現在已經完全不記得，但這番話刻在了顧牧的心裡，讓他歸咎於自己，更歸咎於黎念樂。

  下山的路上顧牧一直沉默著，她盯著黎念樂的後腦勺，心亂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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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穎穎坐在顧牧前面的那個座位，她扭過身子，雙手趴在座椅靠背上，「顧牧，聽說你很會烤肉。」

  顧牧收回幾乎焊在黎念樂後腦勺上的目光，「還行，我留學的時候在烤肉店……工作過。」

  「是勤工儉學還是體驗生活？」

  顧牧抬了抬下巴，「店就是我開的。」

  周沫就坐在顧牧左側，她心裡笑肖穎穎弄巧成拙，在一問一答之間暴露了自己跟顧牧並不同處一個階級。

  她想還是黎念樂可愛些，雖說顧牧展露過對她的興趣，但她一直守著自己只是來補位客串的本分。就拿現在來說，分明是她最先上的車，但她卻選了司機旁邊的那一個位子。

  說是下山，但其實距離也算不得遠，在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中，菜市場已經在眼前了。

  下車前周沫已經替大家分了工，現在也就看顧牧選擇加入哪一組了。

  雖說周沫自己已經開始發力，但黎念樂還是決定助攻一番，她說：「今晚上肉類是大頭，咱們十幾二十個人得買多少啊，周沫你提得動嗎？」

  周沫自然是聰明人，感激地看一眼黎念樂，順著說下去：「提可能沒問題，畢竟我一周至少擼三次鐵，只是我有點分不清肉的部位，別到時候買錯了還浪費力氣提回去。」

  顧牧注意到黎念樂眼神中流露出的深意，他想這傢伙分明已經腳底抹油，卻還要在離場之前牽牽線。

  當然顧牧也沒有辜負黎念樂的美意，他跟著周沫和另一位姑娘去買肉，而黎念樂跟李斯桐走向賣調料的商鋪。

  此時的李斯桐臉色稍稍有點垮，畢竟剛才她選擇跟黎念樂一組，就是把寶壓在了顧牧會選黎念樂這件事上。

  可現在托黎念樂的福，顧牧正跟周沫並肩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黎念樂能察覺李斯桐的小心思，可她不在乎。她一個明天就要結束錄製的人，確實沒有必要在乎其他女嘉賓的想法，甚至可以完全不在乎顧牧的想法。

  黎念樂的調料是照著網上烤羊腿和牛排的食譜買的，每種不過一二兩，但四五家店跑下來，她手上已經有十來個袋子。

  跟周沫一樣，李斯桐上這節目有很大的原因是為了流量。雖然顧牧的條件確實誘人，但富二代她也不是沒有交往過，吃得鹹魚抵得渴，運氣差點遇到個渣的，真能把人渴死。

  李斯桐掃碼付了錢，過來在黎念樂手上接過了幾個口袋。

  黎念樂笑笑，「所有東西加起來最多三五斤。」

  李斯桐也笑笑，「我如果不來幫著拿點，網友肯定罵我偷懶自私。」

  黎念樂低頭看看，「那我得數一數了，萬一你比我多拿一袋，那挨罵的就是我了。」

  兩個人對著笑出聲，不愧是資深網絡玩家。

  顧牧跟黎念樂只隔著一條過道，他被這笑聲吸引，看過來時正好撞上黎念樂的眼睛。

  黎念樂笑得沒心沒肺兩眼彎彎，可不就是小時候的那副模樣。

  顧牧眼裡的寒光逼退了黎念樂的輕鬆快樂，她不懂自己怎麼得罪了顧牧，但此時他們兩人之間的氛圍確實跟友好沾不上邊。

  如果之前李斯桐只是靠直覺揣測，但現在，她還真有點確定顧牧跟黎念樂之間有些什麼。

  周沫同一個問題已經問了顧牧三遍，這會兒她順著顧牧的目光看過來，看到黎念樂那張褪去精明顯出天真的臉。

  她拽了拽顧牧的胳膊，說：「顧牧，問你呢，你覺得這塊排骨夠嗎？」

  去程車裡氣氛略顯凝重，回去的路上明顯輕鬆了很多。大家笑著有人不認識韭菜，笑著有人看殺魚差點看哭了。

  黎念樂坐的還是剛才的位子，那個位子遠離中心缺乏互動。黎念樂放鬆又愉悅，在盤山路是繞了一圈又一圈後，竟然睡著了。

  總編劇得知後氣到掐大腿……

  林希手上的項目因為已經處於中後期而且時間緊得要命，實在無暇接受黎念樂這個虔誠學子。而為了讓龔薇給黎念樂一個學習機會，總編劇把珍愛的紫砂壺都送了出去。可看看現在，除了一頭睡著的豬，她得到了什麼？節目組又得到了什麼？

  半個小時後黎念樂伸著懶腰下了車，她沒注意到一旁的肖穎穎，結結實實給了人一拳。

  黎念樂忙不迭道歉，而總導演在若干個監控器前臉色鐵青，心想自己的老婆這一次可能真看走了眼。

  顧牧覺得此刻的黎念樂跟前幾天的黎念樂仿佛已經不是同一個人，那時候的黎念樂全身上下都有著一股謹慎，可現在，她隨意得仿佛是生命的最後幾天。

  他暗暗佩服黎念樂，心想不愧是從小就配合著演戲的角色，以前能配合鄭湫纏住他，後來也可以改變自己纏住陳漢格。

  顧牧無法確定自己對黎念樂是不是已經由憐憫變成了厭惡，他只恨自己眼拙，去管了她那一攤子爛事。

  燒烤的場地就在民宿前面的草坪上，兩個寬大的天幕已經支起，四周吊著幾串正隨風飄揚的氣球。工人師傅正從外面的貨車上搬下幾個草垛，用來點篝火的雕花鐵桶「咚」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嚇得幾個姑娘發出一聲尖叫。

  黎宗早就下了山，他鼻酸了一路，十二歲的顧牧有多傷心有多震驚他都歷歷在目。

  黎宗應該是最早發現端倪的那一個，他也掙扎過要不要跟鄧臻說一聲，可他不想丟掉自己的工作，也實在不清楚這些大戶人家的遊戲規則。他能做的也就是在顧牧下來跟黎念樂玩的時候提醒說「快上去吧，小牧快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