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成全

  楚晚黎這會兒終於想起，自己忘記的很重要的事情是什麼了。

  是顏寧。

  她一直忘了思考，為什麼這部劇的女一號會換成顏寧。

  以顏寧在圈內的地位，燃創應該是請不動她來接手孫瀅這個爛攤子的。

  現在看見向朝宇，楚晚黎才終於釐清了這齣換角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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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楚晚黎，不姓楚還姓向的時候，顏家與向家比鄰而居。

  顏寧是顏家千金，出落得如水墨畫中的仙女一般，是他們那個圈子裡頂受歡迎的名媛淑女。

  但顏寧素來性格孤僻高冷，不喜與人親近。

  也就向朝宇這個混不吝，仗著自己近水樓台，且絲毫不知臉皮為何物，天天跟在顏寧身後，「寧姐姐，寧姐姐」叫個不休。

  顏寧避無可避，便只能隨他去了，兩人一個追，一個有一搭沒一搭理著。

  後來向朝宇身後也多了一個小尾巴，就是向晚黎。

  顏寧雖然對向朝宇沒什麼好臉色，但對向晚黎卻是和顏悅色，總是會拿好吃的糖果來哄她開心。

  楚晚黎離開向家後與顏寧便斷了聯繫，本來年紀也小，留下的記憶並不深刻，已經淡得只剩下一抹痕。

  但向朝宇卻是一直都在顏寧身邊的。

  所以換角應該是向朝宇從中授意的，顏寧肯來估計也是給向朝宇面子。

  只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向朝宇對顏寧那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只怕已經越發野蠻生長。

  「不是我還有誰？以為你把自己化成那個鬼樣子，我就認不出來了？」向朝宇沒好氣的說，「被人打了耳光，還被曝到網上，卻毫無還手之力，怎麼你是只會窩裡橫嗎？」

  「哥，你追到顏寧姐了嗎？」

  楚晚黎一句話把向朝宇問得愣住了。

  他尷尬地摸了摸鼻尖：「咳咳，在說你呢，扯我幹什麼？」

  「哦，顏寧姐還沒接受你啊？你這些年都幹了些什麼？你說說，我幫你參謀參謀。」

  果然楚晚黎徹底把向朝宇帶偏了，真在那邊聊起了那些年他追女孩的事兒。

  等向朝宇反應過來，二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他揚起手衝著楚晚黎的頭頂拍過去，但落下時力道還是放輕了，改拍為揉，又好氣又好笑地說道：「就知道耍小聰明。」

  楚晚黎往座椅上縮了縮身子，也咯咯地笑著。

  「所以顏寧姐真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你這麼做不怕她誤會嗎？」

  「誤會?那就哄唄，反正我已經哄出經驗來了。」

  楚晚黎慢慢斂了笑意，認真地看著向朝宇，「哥，謝謝你。」

  「打住，別煽情，你既然選擇了，我們自然會尊重你的，」向朝宇說著伸手往后座拎出一個超大的帆布包，「喏，向夕妍給你設計的裙子，還有給你的糖果。」

  「也不知道你是什麼毛病，這麼大了還喜歡吃糖。」

  「行了，拿上你的東西，回吧。」

  向朝宇一口氣說完，就把楚晚黎趕下了車。

  楚晚黎抱著包關上車門，對向朝宇露出明晃晃的笑容，「路上小心。」

  她剛走出幾步，向朝宇又在身後喊住她，「晚黎。」

  楚晚黎轉身歪頭看著他，天色太黑，楚晚黎看不清他的表情。。

  向朝宇默了幾秒，最後揮揮手，「沒事，就跟你說一聲，遇到問題就給哥打電話。」

  車子開出去不遠後，向朝宇撥通了顏寧的手機，鈴聲只響了一下，便接通了。

  向朝宇他壓著嗓子很狗腿地說道：「寧寧，睡了嗎？我剛下飛機，給你帶了禮物，我來找你呀？」

  跟剛才教育楚晚黎時判若兩人。

  「睡了，別來。」

  滴滴，對方很果斷地掛了。

  向朝宇咽咽口水，嗐，這次不知道要哄幾天。

  ——

  影視城拍攝結束的時候正好趕上元旦。

  莫許思量之後，決定給大家放四天假，修整後再前往東積山拍攝剩下的戲份。

  東積山的戲份是以蘇宴和楚晚黎為主的長川山門派的故事。

  楚晚黎順勢也給林夏放了假，畢竟後面就要大半個月的時間住山上，沒什麼休閒娛樂。

  1月1號那天她把聞溪和程晞兒喊來景庭一起過節。

  「哇塞，楚楚，你這公司也太大方了吧，這麼好的房子免費住誒。」不出所料，聞溪一進門，就咋咋呼呼地讚不絕口了。

  程晞兒雖然沒說話，但眼中的羨慕絲毫不差。

  到吃飯的時候，聞溪還在不停感嘆，「我楚，你現在又是助理，又有專車，妥妥的女明星配置了。」

  楚晚黎往她碗裡夾了兩片肥牛，「乖，菜熟了，好好吃飯。」

  今天她們在家吃了頓暖烘烘地火鍋，配著小酒，十分愜意。

  「我拍戲這段時間，辛苦你們幫我打掩護了，」楚晚黎給聞溪和程晞兒各敬了一杯酒，「我呢，就普普通通地感謝一下，祝大家新年快樂。」

  聞溪：「新年快樂！」

  程晞兒：「新年快樂！」

  酒足飯飽，聞溪剛剛鬧得太歡，此時已經趴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楚晚黎和程晞兒則端著煮好的紅酒，坐在飄窗上，倚著星空對飲。

  「楚楚，真心希望你越來越好。」此刻程晞兒臉頰微微酡紅，眼中盛著如水的醉意，十分嬌媚。

  她比聞溪含蓄很多，尤其是上次醫院一事後，她變得越發寡言。

  楚晚黎笑著點頭，「會的，我們都會越來越好。」

  說罷她從口袋裡摸出一張銀行卡，推到程晞兒面前，「我和聞溪一起的，不多，三十二萬。」

  程晞兒聞言臉色沉了下來，抬手就要把卡推回去。

  楚晚黎握住她的手，不躲不讓地看進程晞兒微蹙的眉眼裡，「別急著拒絕，聽我說。」

  楚晚黎穿著一身純欲風的酒紅色羊毛連衣裙，身後是月朗星稀的夜空，一張臉越發明艷動人。

  她輕輕晃動高腳杯，嘴角噙著一抹淡笑，

  「晞兒，你發現沒有，人真的很奇怪，越長大，越難開口求幫助，也越難開口提供幫助。」

  「我們既不想讓別人麻煩，又不想讓別人難堪，尤其是朋友之間，更是如此。」

  「可互幫互助，這不是我們從小就在學的品德嗎，怎麼長大了反而難以啟齒呢。」

  「晞兒，這次不是我幫你，而是你幫我，是我向你示弱，我希望你能收下這筆錢，我希望你能成全我樂於助人的一個虛榮心。」

  楚晚黎在說話的時候能感覺到自己掌下的手在顫抖。

  程晞兒垂下眼睫欲言又止，「我……」

  聞溪不知什麼時候醒了，揉著眼睛走了過來，「晞兒，收下吧，這裡面我就占了個小頭，大頭都是楚楚出的，你就成全了楚楚的心意吧。」

  程晞兒聽罷再也繃不住。

  她哭了，不是傷心，不是脆弱，而是那種被人理解和呵護的喜悅。

  她一直不敢與人言說的自卑和羞愧，在這一刻被楚晚黎和聞溪好好地護住了。

  她一直捧在頭頂，繃著的那顆自尊心，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

  她哭著哭著笑了，緊緊把卡攥進手心，「好，互相成全。」

  三個相依相伴了四年的女孩，此刻手牽著手，肩貼著肩。

  她們像大一第一次結伴出去旅遊一般，窩在同一張被窩裡，嬉嬉鬧鬧著睡著了。

  半夜，楚晚黎被一陣急促的鈴聲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