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離譜
2024-08-31 00:51:04
作者: 由里由氣
楚晚黎與她同寢四年,雖略有所感程晞兒的家境,但因甚少提及,所以並不了解具體情況。
依照剛剛她對母親無理要求的妥協,可以想見,程晞兒可能一直生活在母親情緒波動的脅迫之下,這樣的情景應是自小伴隨著她。
楚晚黎心頭壓著一塊重石,但她深知,此時無論怎樣寬慰的言語,都無法撫平程晞兒的心傷。
她最需要的是安靜的壞境,和無所顧忌得大哭一場。
楚晚黎:「聞溪,我們先去辦出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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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溪和白慕洲自始至終都被程母的操作雷得外焦里嫩,這會才從震驚中緩過來,後知後覺應道:「哦……好,好。」
直到所有人離開,病房內只剩程晞兒一人時,她才如無根的蘆葦一般,無力地軟倒。
她伏在白色的薄被上,無聲哭泣。
在這個重男輕女的家裡,她的出生就是一個悲劇。
晞兒,晞兒,就連她的名字都是為了祈禱弟弟的出生。
程晞兒渴望著,若自己閉眼昏過去只是,再不醒過來就好了,以此來擺脫這個吃人的家庭和不公的世界。
可是……她想到了程母的腿,那雙為她而斷的腿。
程晞兒緩緩直起身體,她不再顫抖。
她用力擦乾淨眼淚,眼神變得堅毅,這筆債,還完就了結了。
***
醫院對面的咖啡館,這個時間點人並不多。
辦完出院手續,楚晚黎送他們三人坐上車後,便來到咖啡館,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等人。
漸沉的落日餘暉透過玻璃灑在她身上,但柔和的光線,也融化不了她周身的寒氣。
「在想什麼?」楚南宣在楚晚黎對面落座。
「爸,你說這世上會有人不愛自己的孩子嗎?如果不愛,為什麼要把他們生下來呢?」
楚南宣愣了一下,望向楚晚黎的眼神有些複雜,「晚黎,這世上的人分很多種,愛也分很多種,有些人覺得愛是負擔,而有些人為了愛赴湯蹈火。」
「也許,他們不是不愛孩子,他們只是不知道什麼是愛。」
楚晚黎沒有說話,她捏著瓷匙,將咖啡杯內的拉花,攪得一團混亂。
「最近在忙什麼?這次若不是你同學出事,我看你壓根忘了有這個爸爸。」楚南宣順勢轉了話題。
「嗯,學校事情蠻多的。」楚晚黎回答得心不在焉。
「明年畢業了,有什麼打算?考研還是工作?」
見楚晚黎不說話,楚南宣接著道:「想不想出國?你的性子不喜拘束,我覺得不如出去多看看,不用急著定下來。」
楚晚黎抿了口咖啡,好看的眉毛一下子皺了起來。
「唔」忘加糖了,好苦。
她手伸進兜里,想摸顆糖,結果糖沒摸到,卻摸到了一片質感細膩的綢布。
是蘇宴的手帕。
她已經洗乾淨血漬,本想今天還給他,但因為來醫院,倒把這事給忘了。
「這裡。」楚南宣遞給她一根已經去了糖紙的棒棒糖。
喜歡隨身帶糖,是他們父女倆特有的習慣,也分不清是誰跟誰學的了。
「謝謝爸,」楚晚黎起身套上外套,「我先走了,未來想做什麼,我已經有頭緒了。」
她腦中浮現蘇宴那張春風霽月的面龐。
她走出幾步,又回頭對著楚南宣舉起手機,「我會記得打電話。」
楚南宣看著女兒的背影,無奈地敲了敲咖啡杯,「是不是對她太放縱了?」
隨即又認命地寵溺一笑,「算了,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
楚晚黎緊趕慢趕,打車回到集訓館時,發現今天的訓練已經結束了。
她那顆想見蘇宴的心,沉了沉。
楚晚黎興致缺缺地進到館內,卻沒在牆邊發現自己的包,估計是工作人員給收拾到辦公室去了。
現在辦公室門已落鎖,她也不太有心情去問其他人。
反正裡頭也沒有貴重物品,她索性直接回酒店,補了張卡回房間,包的事明天再說。
楚晚黎剛走到自己房間門口,便聽見身後傳來開門聲,「楚小姐,你回來。」
她詫異地轉頭,「米助理,你也住這兒?」
未等米勒說話,楚晚黎便眼露驚喜,對著米勒身後的人揚起笑容,她脆生生地喊道:「蘇老師!」
蘇宴的出現,如雨後初霽的彩虹,一瞬間,因為積壓在楚晚黎心頭的陰霾消散了。
任誰都能聽出來,楚晚黎語氣里毫不掩飾的喜悅。
蘇宴捻了捻,有些發熱的指尖。
楚晚黎本就生得美,帶著笑容的她更美,就像盛放的紫色鳶尾,美艷不可方物。
蘇宴壓下躁動的心,「小米,把包給小楚。」
他的聲音有些沉,聽著愈發性感。
「聽導演說你朋友進醫院了,怎麼樣了?」
楚晚黎笑著接過包,「沒事,已經出院了。」
「嗯。」
蘇宴看了一眼楚晚黎右手的紗布,但很快收回視線。
他沒再說什麼,轉身往房內走去,只是邊走邊捂嘴咳嗽了一聲。
門口站著的米勒一個激靈,「楚…楚小姐,你的手別忘了換藥。」
楚晚黎收回追隨著蘇宴背影的視線,莞爾道:「謝謝提醒。」
米勒:「那,楚小姐,早點休息。」
「好。」楚晚黎心裡默默加了一句,明天見,蘇宴。
等到刷房卡時,她才想起來,手帕,又忘記還回去了。
轉眼望向身後已然緊閉的房門,楚晚黎握緊手中白色的帕子,她會心一笑,「那就下次再還吧。」
而對面關上門的米勒,握著門把手,嘖嘖搖頭,「不對勁!」
他宴哥大大地不對勁。
今天訓練結束之後,宴哥又是幫楚小姐拎包,又是差他去打聽楚小姐請假的緣由。
好吧,退一萬步講,畢竟現在住對門,舉手之勞無可厚非。
但是,自從他宴哥接了個電話之後,情緒突變。
隔三五分鐘就讓他來門口看楚小姐回來沒,最後居然讓他拿個椅子坐門口死守。
咱就是說,打電話不比守株待兔好使?
更奇怪的是,明明人沒回來時,宴哥望眼欲穿。
可人回來了吧,他宴哥又變得客氣疏離,沒聊幾句,就高冷地甩個背影。
就連關心楚小姐手的事兒,也要米勒代勞。
米勒無聲長嘆:離離原上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