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打開城門

  城牆上的男聲再次傳來：「我們不怕麻煩，你們把信物繫到繩子上，我們把信物拉上來。」

  眾人都聽出了這句話不對勁。

  荊州的將士，若是想驗明他們的身份，和信物的真假，直接開門讓他們進去再驗，豈不方便。

  為何寧可費周折，也不開城門，難道是擔心難民湧入城中，給荊州城造成混亂？

  鍾如意心下疑惑，卻沒有說什麼，把自己隨身攜帶的手令綁到繩子上。

  繩子緩緩上升。

  鍾如意在等到守城士兵驗明正身的同時，開始觀察圍在城門口的難民。

  難民們衣衫襤褸，目光空洞，或坐或躺或站，有人用破舊的衣物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風，有人躺在地上使勁咳嗽，有人靜靜地躺著，不知生死。

  他們在觀察難民的同時，難民也在觀察他們。

  鍾如意也是見過不少大場面，雖然被眾多難民打量，但心裡絲毫不怵。

  

  荊州城外的難民看上不太正常，生病的人不少，城門口縈繞著一種難聞的味道，像是什麼東西潮濕發霉。

  她只覺得詭異。

  她帶來的侍衛也感覺到了城門口奇怪的氛圍，不約而同圍在鍾如意身旁，將鍾如意護在中心。

  如果待會難民中發生暴動，他們也好保護長公主。

  陳衡站在鍾如意身邊，他一直在打量看上去生病的難民，看到許多人在嘔吐咳嗽，且咳出來的紅色的血痰，他感覺這些難民的症狀很熟悉，卻想不起來在什麼時候見過。

  思及此，陳衡湊到鍾如意身邊，小聲道。

  「這些難民好像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咱們還是小心為上，不要跟他們有過多接觸。」

  鍾如意點點頭。

  開口小聲吩咐眾人：「大家用東西捂住口鼻。」

  據她所知，很多疾病都是能通過口鼻傳染，雖然他們現在不知道這些難民都患了什麼病，但萬事小心為妙。

  鍾如意一下令，所有人都扯出一塊布，捂住口鼻。

  另一邊，城牆上。

  守城將領看著精緻華貴的令牌，一時間犯了難。

  他是個小將領，沒去過汴京，更沒機會見到長公主的令牌，也分辨不出這塊令牌的真假。

  可這塊令牌無論是手感質感，還是鑄造工藝和雕刻的花紋，全都透著精緻華貴二字，不像是仿冒。

  「你說，這令牌是真是假？」

  將領拿不準注意，旁邊的副將再次適時提議。

  「不像是假的，下面的幾人看上去氣度不凡，手裡的刀也不是普通的刀，若下面的人是冒充的，可能性不大，再說了，巡撫使可是長公主欽點的欽差，這世上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冒充欽差，若是被發現，可是抄家滅族的罪過，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們是冒充的，也根本不可能從咱們這裡撈到任何好處……」

  副將一一分析。

  很快，守城將領就被說服了。

  想來也是，荊州現在就是一座孤城，若不是欽差，還有誰敢往荊州湊。

  想到這一層，將領又道：「那咱們怎麼放他們進來，外面這麼多難民，萬一開城門的時候，有難民趁機擠進來，咱們可控制不住啊。」

  這倒也是個問題。

  副將思索片刻，臉上很快露出瞭然的神色。

  他俯身到將領耳邊，如此這般，如此這般講訴一通，將領臉上頓時露出喜色。

  「就照你說的辦。」

  說完，吩咐自己的屬下。

  「你們幾個，去找紙筆。」

  「是！」

  幾個士兵很快領命而去。

  不到半盞茶工夫，筆墨被幾個士兵帶上城樓。

  將領奮筆疾書。

  一會兒過後，他放下手裡的毫筆，用一塊布，把鍾如意的手令和自己寫動東西一併包好，用繩子系這手令的信紙，把兩樣東西從城牆上緩緩放下去。

  「好啊，你們竟敢用這種假貨來冒充欽差，看來你們是不想活了！」

  城牆上傳來將領的生意。

  鍾如意聽著憤怒的男聲，看著城牆上緩緩往下的布包，一時間有些怔愣。

  冒充？她用自己的東西冒充自己的東西？

  這簡直可笑。

  鍾如意想反駁回去，但她還沒開口，又聽一個男音道。

  「將軍，您消消氣，這種小人犯不著您動怒。」

  接著，副將從城牆上探出頭，對著樓下的鐘如意眾人道。

  「我們將軍大度，不與你們計較，放你們一馬，還不趕緊帶上你們的東西和信速速離開！」

  鍾如意聽出了這句話包含的關鍵信息。

  信！

  他們只拿出了一個令牌，拿來的信？

  鍾如意的目光放到緩緩垂下的布包上，心中瞭然。

  當即一個眼神示意宋淮，宋淮當即會意，趕緊道：「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冒充欽差，多謝大人寬宥放我們一馬，我們這就離開。」

  說著，動手解開繩子。

  布條里繫著的，除了大魏長公主的手令，果然還有一張信紙。

  展信觀，信紙上寫著幾行歪歪扭扭的大字，字面上的意思是讓他們不要聲張，待會兒悄悄走到城門口，跟守城的守備對上暗號之後，準備入城。

  看著紙上內容，鍾如意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

  他們可是占著欽差的名頭，他們來到荊州城，照理說，荊州太守和一眾官員都要來迎接，而且還要清掃大街，安置難民，怎麼著也得做好表面工夫，彰示自己功績。

  可荊州的守備卻如此偷偷摸摸，就感覺城外有什麼洪水猛獸一樣，若是把城門打開，城外的巨獸便會一擁而上。

  鍾如意心中惴惴不安。

  暫時按下心頭的疑惑，緩緩走到城門口。

  城門下，橫七豎八躺著許多難民，地上還有不少嘔吐物，髒亂不堪，幾乎沒有下腳的地。

  鍾如意帶人直往裡面擠，她甚至不小心踩到了一個人的胳膊，那人卻沒有反應。

  整個城門口，給鍾如意帶來的感覺，就像是一部恐怖的黑色默片，處處透著詭異。

  她帶著一行人，走到城門口的時候，讓幾個侍從把城門口的地清出來。

  把人往旁邊趕的時候，鍾如意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睜著滴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