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父女告別

  鍾如意內心也不想干拿一個無辜的女兒，威脅一個父親。

  可微生硯如今，卻不僅僅是一個父親。

  他還是大魏的戶部尚書，一個貪吏。

  若非眼下大魏為難，正值用人之際，她是不會退一步息事寧人。

  這朝上，但凡還有一個能去購糧的人，她也不會用到微生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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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會讓許毅查清微生硯到底犯了什麼事，貪了多少銀子，然後，該抄家就抄家，該斬首就斬首。

  至於微生姝，她也管不著。

  有人犯錯，就得有人為自己的過錯付出代價。

  微生姝雖然沒犯錯，可她的父親犯了，她所享受的，正是她父親從百姓身上搜刮來的民脂民膏。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她也只是，照著律法來辦事。

  鍾如意無奈的嘆口氣，道：「兩年，至少兩年。」

  微生硯討價還價：「一年！」

  「一年半！本宮知道，微生大人定有能耐籌來一年半的口糧，這是最低的要求，若不然，本宮只好讓許大人秉公辦案，令嬡或是充官妓，或是等大人從晉國回來後，繼續當微生家大小姐，大人看著辦吧。」

  聽著鍾如意一番威脅，微生硯心如刀割。

  他絕對不會讓姝兒充做官妓！

  「一年半就一年半！」微生硯語氣沉重。

  「那麼，微生大人還是趕緊去慈寧宮看一眼令嬡吧，畢竟接下來，留給你們父女兩的時間不多了。」

  微生硯臉色慘澹。

  ……

  慈寧宮。

  顧太后看著眼前天真懵懂的少女，有些摸不著頭腦。

  方才，明鏡過來傳達如意的意思，說邀請了一位客人，讓她這個母后幫忙接待。

  可明鏡又說，在如意到來之前，不要放這位「客人」離開。

  聽明鏡的語氣，客人不像是客人，倒像是什麼人犯。

  微生府的小姐，她只聽汴京城裡的那些命婦提到過，只知道她幼年喪母，雖然人有些傻乎乎的，但在家中很得父親喜愛。

  至於其他的，她就不知道了，畢竟這位微生小姐也不在宮裡走動。

  顧太后蠻客氣地招待微生姝。

  微生姝在慈寧宮安安靜靜待了兩個多時辰，一顆心忐忑不安。

  直到兩個時辰後，鍾如意和微生硯才到慈寧宮。

  微生硯看到自己的女兒，眼眶不由自主開始發熱。

  是他，是他連累的姝兒，如果不是他，姝兒的性命就不會遭到威脅，是他沒當好父親。

  微生硯心中百味雜陳，但面對女兒，他還是收斂所有情緒，揚起笑臉。

  他是一個父親，他理應承擔起女兒的一切，不能讓女兒為自己擔心。

  顧太后和微生姝看到鍾如意和微生硯過來，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微生硯先是向顧太后行禮：「太后大娘娘！」

  顧太后道：「微生大人免禮。」

  微生姝看到自己的父親，立刻從椅子上站起來，三兩步跑到微生硯身邊，臉上終於露出笑臉。

  微生硯斥責：「沒大沒小，見到長公主怎麼不行禮？」

  微生姝這才行了一個禮。

  鍾如意微笑點頭。

  而後，她對顧太后道：「母后，咱們先出去吧。」

  鍾如意沒有把自己的計劃跟顧太后講明，就是怕長輩太傷心，所以顧太后始終摸不著頭腦。

  鍾如意把顧太后帶出慈寧宮，把獨處的時間和空間留給微生硯父女兩。

  微生硯看著跟前的女兒，有些哽咽，但還是用微笑掩飾內心的真實想法，和藹道：「姝兒，在宮裡待得怎麼樣，有沒有給太后大娘娘惹麻煩？」

  微生姝搖搖頭：「沒有，姝兒沒有惹麻煩，姝兒可乖了。」

  「那就好。」微生硯慈愛地默默微生姝的腦袋，開口緩緩叮囑：「姝兒，父親接下來有件公務要辦，要離家一段時間，父親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就待在宮裡吧，父親已經拜託長公主了，長公主會照顧好你的，若是有什麼缺的，只管跟長公主說？」

  微生姝本來還有些驚慌，不知道自己為何會被長公主請進宮，如今聽到父親這麼一說，一顆不安的心終於落實。

  「父親要去呢？」

  「去很遠的地方。」

  「父親什麼時候回來？」

  「最快要到年底才能回來。」

  來慈寧宮的路上，微生硯仔細算過，若是要購足大魏百姓一年半所需的糧食，須得到晉國和琉雲採購，而且得把兩國秋收的一半糧食買回來，這一來一回，如果時間卡的緊，應該能在過年前回來。

  聽到父親要離開那麼長時間，微生姝頓時驚住，小臉瞬間沒了笑容。

  「要去這麼久？」

  「嗯。」

  「那父親帶我一塊去吧！」

  微生硯喝道：「胡鬧，父親是去辦正經事，又不是去遊山玩水，你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一路顛簸。」

  微生姝咬咬唇，悶悶道：「那姝兒在家等父親回來，皇宮太大，人又多，而且那些人姝兒都不認識，姝兒有些害怕，姝兒不想待在宮裡。」

  「姝兒，這沒什麼好怕的，長公主是個好說話的人，太后大娘娘也很和善，還是待在宮裡，父親才能放心。」

  「可是……」

  微生姝還想撒嬌，卻被微生硯提高聲調喝住。

  「沒什麼可是的，我讓你待在宮裡，你就老老實實待在宮裡，是不是連父親的話都不聽了。」

  「好吧……」微生姝氣焰頓時矮了一截。

  微生硯有些心疼。

  他又何嘗想讓姝兒待在皇宮，可長公主那邊不放人，他又沒有辦法說服長公主。

  長公主現在應該還沒查出來他到底做了什麼，不然，不會這麼輕易，讓他將功抵過。

  若是長公主查到他做了什麼，別說讓他去自掏腰包去購糧，就算買到三年的糧食，長公主都不會饒了他。

  那些事，不知道長公主能不能查出來，如果能查出來，那長公主許諾他的將功抵過，就是他最好的保命符，若是查不出來，他也有底氣。

  雖然他也不希望姝兒待在宮裡，不過現在，姝兒的性命無憂。

  只要人活著，無論待在哪裡都不要緊。

  只需大半年，等大半年後他把一年半的糧食帶回來，他就能接姝兒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