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討論計劃

  鍾如意在一家醫館處理好傷口。

  宋淮原想帶她回宮，鍾如意卻道：「不回宮，還要再去一個地方。」

  先是去了宋大學士府上，又去了戶部尚書府上，接下來還要去哪？

  眼看著天色逐漸暗下來，宋淮有些擔心，但畢竟是長公主的命令，不得不從。

  鍾如意是乘著馬車出宮，如今再走，也是乘著馬車。

  宋淮充當車夫，在車前趕馬。

  本章節來源於ʙᴀɴxɪᴀʙᴀ.ᴄᴏᴍ

  他們這一次要去的，是丞相張明灼府上。

  宋淮跟在鍾如意身邊也有一段日子了，也漸漸摸清了長公主的行事作風。

  這位大魏長公主，做事迅速高效，能在今天處理完的事情絕對不會拖到第二天。

  鍾如意到丞相府，沒有事先準備拜帖，丞相府的門房只聽到她的名諱，就恭敬把她請進了門。

  進了丞相府，她也無需像在宋府一樣，需要在會客廳等候。

  門房直接將她帶到了書房。

  在書房裡的張明灼，聽到長公主駕臨，第一時間迎了出去。

  前幾日，長公主讓明月姑娘給他送了一本「三個五年計劃」他研讀了三日，著實被這本計劃書給震撼到了。

  大魏如今積弊，國庫不豐，百姓無糧，到處都是民不聊生的場景。

  長公主的這本計劃書，不只為底層百姓衣食住行制定了完整的計劃，還考慮到了大魏未來十五年的發展。

  這份計劃書，是他生平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這份計劃時間跨度雖長，確實無比詳細，他能想到任何問題和意外，都標註上了解決的方法。

  站在大魏發展的長遠角度來看，計劃書可行，且是唯一，能拯救大魏的計劃。

  但是站在朝臣和權貴的角度，計劃書不可行。

  長公主所寫的這本計劃書，動搖到了權貴們最根本的利益，一定會引起權貴們的反抗。

  雖然長公主身後有顧家，但顧家的兵馬都在邊疆保家衛國，只能起到一個震懾作用。

  若汴京真的發生了什麼事，顧家的兵馬也是鞭長莫及。

  張明灼把鍾如意請到書房，將下人們都趕了出去。

  幾日未見，眼看著丞相蒼老了很多。

  鍾如意率先開口：「丞相近日憔悴了許多。」

  張明灼嘆了口氣：「臣老了。」

  他看到鍾如意包紮起來的手掌，關切道：「長公主這手？」

  「無妨，只是一點小傷，不礙事。」

  張明灼點點頭，拿出這幾天翻了無數遍的「三個五年計劃」，問道：「殿下給老臣的這本計劃書，老臣仔細看了，那麼詳細的計劃書，是殿下自己想出來的嗎？」

  提到鍾如意今天來這兒的正事，鍾如意也不再客套，問道：「丞相覺得，計劃書上所提的法子，是否可行？」

  「可行又不可行。」張明灼含糊道，「長公主的這份計劃，若是確是落行，的確可以造福於民，可想要落實計劃，卻不是件易事。」

  「長公主在計劃書里寫，要將天下私田公有化，將富商權貴手中的土地分到百姓手中，這已經動搖的富商和權貴們的根本權益。財帛動人心，百姓們倒是會支持殿下，可那些富商和權貴，絕對會反對殿下，說不定，那些人還會鋌而走險，做出什麼大逆不道之事。」

  「丞相擔心的問題，本宮也想過，但這個計劃，終究是利大於弊，不是嗎？」

  「話雖如此，老臣擔心您的安危！」

  鍾如意也知道，劃分土地的政策會給自己招來麻煩，但這是最利民的政策，能用她一人安危，換來大魏百姓安居樂業，衣食無憂，倒也划算。

  鍾如意道：「丞相放心，大不了本宮就一直躲在宮裡，多注意衣食，只要多加防範，不會出事的。」

  「可……」

  張明灼還想說什麼，卻被鍾如意打斷。

  「丞相放心，本宮能讓有法子讓那些富商乖乖交出土地，還要讓他們感謝本宮。」

  張明灼一聽，只覺難以置信。

  土地錢財，對一些貪財的人來說，那就是命根子。

  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了大半輩子，才掙下的田產，怎麼可能拱手讓給他人？

  長公主說這話，莫不是在開玩笑？

  見張明灼眉宇間有疑慮，鍾如意笑意盈盈道：「大魏重農抑商，商賈向來排在最末，商人不得科考，不得穿綾羅綢緞，還會因為家大業大，被各級官員打壓，所以，很多商人為了保家宅平安，生意順遂，都會花錢『孝敬』各級官員，是以，官商勾結的現象屢見不鮮。」

  「與看著商賈把錢財都交給下邊的貪官，不若把這筆錢轉為田產，充做國庫公產，只要各地的商人向官府捐獻一定的田產，便可獲得科考當官的資格，富商們捐獻的田產財物越多，所能獲得的權益就越多，有官府做公正，想必，富商們也都願意把田產捐給官府。」

  「至於那些手裡握著大量田產的權貴，他們總有犯錯的時候，只要他們犯了錯，咱們不罰俸，不降職，只收沒田產。如此一來，日積月累，總能把大多私田收歸中央所有。」

  「屆時，只要土地在官府手裡，那這些土地，咱們想怎麼分配就怎麼分配。」

  張明灼豁然開朗，喜色攀上眉梢。

  「下官還有幾個問題。」

  「丞相但問無妨。」

  「殿下在計劃書里寫鼓勵百姓經商……」

  張明灼一頁頁翻開手裡的計劃書，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

  鍾如意事無巨細地回答他的每個問題。

  ……

  兩人一直談到翌日凌晨，天光大亮。

  鍾如意和張明灼一前一後從書房走出來。

  兩人都是徹夜未眠。

  鍾如意還年輕，即便熬了一個通宵，臉色也只是有些疲倦，而張明灼已經上了年紀，徹夜未眠對他來說太過傷神，他剛從書房裡走出來，就有些站不住了。

  同樣在書房外守了一晚上的宋淮趕緊上前，扶住他。

  張明灼借著宋淮手上的力道站穩了。

  他臉色雖疲倦不堪，可一雙渾濁的眼睛睜得又大又亮，像是瀕死之人迴光返照般，詭異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