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狐狸尾巴

  這支簪子，明明賣給了一個富商。

  前天明珠跟她提起這支簪子的時候，興高采烈的，說自己遇到一個冤大頭，花了很多銀子買首飾。

  微生姝，一個養在閨閣里的世家小姐，是怎麼得到這支簪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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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如意心下疑惑，一股不詳的預感在腦海浮現。

  她定了定神，在心裡安慰自己。

  不能慌，雖然這支簪子在微生姝頭上，卻不一定是微生硯收受的賄賂，說不是別人相贈，像是這種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互相贈送些首飾和衣服很正常。

  鍾如意深呼一口氣，裝作不經意，問道：「微生小姐頭上這支簪子是東珠做的吧，還是粉珠，真好看。」

  微生姝的注意力果然被引開。

  她拔下頭上的簪子，遞給鍾如意，十分大方道：「長公主要是喜歡，給送給您了！」

  鍾如意笑笑，旁敲側擊道：「本宮之前聽說，像這種東珠首飾，一般都是成雙成對的，微生小姐怎麼只戴了一支簪子？」

  「哦，這支東珠簪子，確實還配一套東珠頭面，頭面雖好看，但太重了，戴著不方便，我就沒戴出來。」

  「東珠難得，本宮記得前幾年，琅琊的知府進貢了幾顆，後來就一直沒有再貢上來，不知道微生小姐的東珠首飾，是從何處得來？」

  微生姝毫不設防：「這些東珠首飾，是幾日前，我在街上遇到一個商販，從商販手裡買的。」

  「那不便宜吧？」

  「還行，也不是很貴，長公主喜歡的話，我把這些東珠首飾都送給您！」

  鍾如意心下生寒。

  連她這個長公主，都拿不出幾千兩銀子，而幾千兩的東珠首飾，對眼前這個少女來說，只是等閒。

  鍾如意沒有要，對微生姝道：「本宮還沒見過東珠做的頭面呢，不是微生小姐是否方便帶本宮去看看，讓本宮也長長眼。」

  「方便，當然方便！」

  侍女想阻止自家主子，可微生姝卻看不到侍女的眼神。

  有鍾如意這個長公主在場，侍女也不好鬧出太大的動靜，只得由著微生硯興高采烈地帶鍾如意前往自己的閨房。

  鍾如意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連臉色都不是很好。

  她攥著掌心裡的簪子，還在做最後的祈禱，希望微生姝帶她去看的東珠首飾，不是她讓明珠和明鏡賣出去的那套。

  一直跟在鍾如意身邊的宋淮察覺她的異常，心下有些擔心。

  長公主方才還好好的，怎麼一會兒工夫，臉色就那麼難看，該不會是身子不舒服吧？

  宋淮快步走到鍾如意身邊，關切地詢問：「殿下，您沒事吧？」

  「沒事！」鍾如意近乎咬牙切齒。

  聲音聽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宋淮想說找大夫，但看到長公主臉上表情有些不對勁，不像是身體不舒服，倒像是遇到了什麼不快的事。

  難道是因為那支東珠簪子？

  宋淮心下各種猜測。

  微生姝帶著鍾如意到了自己的閨房。

  她身邊的侍女站在門口，警惕地看著鍾如意身後的宋淮，什麼話都沒有說，宋淮卻知道，男子不可擅入女子的閨房。

  他有些擔心鍾如意回遇到意外，但想到這是在微生府，在他眼皮子底下，瞧微生姝的樣子，不像是對長公主有惡意。

  心下稍稍安定，吩咐不用進去，站在門口等著。

  而自己，屏息細聽門內的動靜，只待有什麼異常，就奪門闖進去。

  鍾如意注意到了門口發生的小狀況，倒也沒制止，微生姝像是沒心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熱絡地帶著鍾如意查看自己的首飾。

  微生姝的首飾撞了整整三個大箱子，甚至比鍾如意這個長公主的首飾還要多得多。

  她如數家珍地把箱子裡的首飾都翻出來，一件件跟鍾如意介紹。

  鍾如意笑著聽微生姝介紹，心裡卻止不住發寒。

  這麼多首飾，隨便一件都價值不菲，別說是她，就是後宮的嬪妃加起來，所擁有的首飾也不過如此。

  微生姝不過是戶部尚書微生硯的獨女，微生硯不過是一個三品官，每個月的俸祿並不多，微生家祖上也不是什麼達官顯貴，微生姝為何會有那麼多昂貴的首飾？

  鍾如意心中越來越沉重。

  直到微生姝打開最後一個大箱子，鍾如意看到了曾經屬於自己的那套東珠頭面。

  心裡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失望。

  慶幸自己在把百萬白銀交給微生硯之前，就發現了微生硯貪墨的證據，失望自己千條萬選，卻選中了一個藏得那麼深的老狐狸。

  鍾如意緊緊攥著手裡的簪子，努力保持的笑臉出現了裂縫。

  她努力壓制著心中的情緒，笑著對微生姝道：「微生小姐這些首飾都好漂亮，不知道微生小姐能否送本宮兩件首飾？」

  微生姝大方道：「長公主看中了那件首飾直接拿就好，像是這樣的首飾，我多的是，庫房裡還有，要是長公主看不上這些首飾，我帶你去庫房再挑。」

  庫房裡還有？

  鍾如意近乎是咬著牙，咀嚼著這幾個字。

  她收了微生姝的一支東珠簪子，又收了支麗水紫磨金步搖和一對景泰藍紅珊瑚耳墜。

  又和微生姝說了一會兒話，跟微生姝解釋了一些關於自己的傳聞。

  不多事，便離開了。

  微生府的小廝還沒忘記她是來找微生硯的，在送她出府前，還特地問了一句：「長公主不再等等我們家大人嗎？小人已經派府里的下人去官署找大人了，再有一刻鐘，大人就回來了。」

  鍾如意笑著道：「不等了，本宮今日來，也只是路過，想著從來沒來過微生府，便進來走一遭，待不了太長時間，宮裡還有一堆政事等著本宮處理，本宮這就回宮了，也別告訴你們家微生大人本宮來過。」

  小廝有些摸不著頭腦，但還是應下。

  鍾如意在小廝送別下，離開了微生府。

  直至微生府消失在眾人事先中，宋淮忽然發現，長公主握著東珠簪子的那隻手，被鋒利的簪子給劃出了血。

  鍾如意雙手緊握，目光中是壓制不住的怒氣。

  好個微生硯，狐狸尾巴裝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