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血書再現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五彩繽紛。

  當初寧王提出和親一事，所有人都覺得，是寧王低就，大魏長公主高攀。

  一到顧明朗嘴裡，寧王就是個癩蛤蟆，長公主是天鵝，寧王才是異想天開高攀的那個。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

  顧將軍當著晉國使臣和李承明的面，出言貶低李承明。

  以言語做攻擊的這一個耳光，打得可真響！

  

  先前被李承明打壓過的鴻臚寺卿程孝正偷著樂，其他看不過李承明的大臣，也都在心裡暗暗嘲諷李承明。

  晉國的使臣都聽過顧明朗的惡名，眾人不敢跟他硬碰硬，但也不能任由他羞辱自家殿下。

  一位姓黃的使臣，硬著頭皮上前維護李承明。

  「顧大將軍，慎言！」

  顧明朗冷笑一聲：「晉國小兒，這是大魏境內，不是你們小國的地盤，本大將軍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你能耐我何？」

  這是連帶這晉國一塊羞辱了。

  顧明朗的一番話，除了眾人長期被李承明仗著身份壓制的一口惡氣。

  叫他仗著自己是晉國使臣，就肆意妄為，目無王法，這下好了，終於有人能治一治他了，看他還怎麼囂張！

  李承明沒有想到，這個顧明朗竟然比自己還要放肆。

  他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可同時，他也知道，自己現在代表的，可不僅僅是自己一個人，更是晉國，若是就這樣任由顧明朗羞辱，那晉國還有什麼顏面？！

  李承明心中有十分的火氣，卻只顯露三分。

  他壓著怒火，咬牙道：「顧將軍是想引起兩國紛爭嗎？」

  顧明朗反問：「想引起兩國紛爭的難道不是你嗎？先前有人跟你講道理，你卻非要蠻不講理，偏要做亂吠的野犬，如今我也只好蠻不講理了。」

  「你說，你們是晉人，我們魏國的律法管不到你們頭上，那好，若是本將軍把你殺了，你猜，晉國的律法能不能管到我頭上？如今，你們站在魏國的土地上，在我魏國境內，目無法紀，縱仆傷人，視我大魏律法為無物，更是一再衝撞我大魏長公主。若你不是晉國的寧王，光是一條罪名，都夠你死上千百回了。」

  李承明被顧明朗用自己的話給堵了回來，臉色愈發難看：「顧明朗，你難道要為了一個賤民，執意挑起兩國紛爭，你就不怕戰火再起，你魏國生靈塗炭？」

  「笑話！」顧明朗冷笑一聲，「這話我倒是想問問你，難道要為了幾個不起眼的侍從，執意跟大魏作對，挑起兩國戰火？」

  顧明朗繼續道：「可別怪我們沒給你們機會，讓你們把人留下，你們不留，既然不想走，決議共進退，那就都留下，都別走了！」

  李承明怒喝一聲：「你敢！」

  「你可以試試。」

  眼看兩人勢如水火，旁邊的使臣再也站不住了，連忙拉住李承明，俯身在李承明身邊，小聲勸誡：「殿下不可！顧明朗此人性情偏執，他說不讓咱們回國，可不是說出來嚇唬咱們而已。」

  李承明把這句話聽了進去，但他還是想挑戰一下顧明朗的底線，看看對方究竟會做到什麼地步。

  「顧將軍難道要撕破臉面？」

  顧明朗滿不在乎：「還用得著撕破臉面？那麼晉國對我大魏虎視眈眈，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真以為自己披上一張羊皮，就是人畜無害的羔羊了？實話告訴你，若是想打，老子奉陪，老子要是皺一下眉，老子的名字倒過來寫！」

  顧明朗肆無忌憚。

  顧明朗和李承明都知道，這場戰爭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打了。

  如今魏國和晉國兵力消耗巨大，再這麼打下去，就算晉國最後贏了，旁邊還有楚國和琉雲虎視眈眈，屆時魏晉兩敗俱傷，那楚國和琉雲就是坐收漁翁之利，笑到最後的贏家。

  李承明的底氣在於魏國不敢向晉國開戰，他的底線也在於兩國不能開戰。

  曾經他仗著自己的底氣，多次挑釁魏國眾人，如今也有人站在他的底線上橫跳，反覆挑釁他的底線。

  眼看著李承明臉色越來越難看，旁邊的晉國使臣紛紛圍過來，再三勸誡。

  李承明知道自己此時不能再犟了，這個顧明朗不按常理出牌，要是他再這樣強硬，說不定真就會被顧明朗永遠留在魏國了。

  「好！你很好！」李承明咬牙切齒，甩袖憤憤離去。

  旁邊的使臣見狀，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唯恐自己被他拋棄。

  唯獨丟下三個毆打老漢的侍衛。

  這三人也知道，老漢一家敲登聞鼓告御狀，表面是一樁兇殺案，實際卻是魏晉兩國之爭。

  如今他們晉國落了下乘，作為失敗的代價，他們必須為自己曾經做錯的事負責，哪怕這件事是寧王吩咐他們去做的，他們也要遵守魏國的律法，殺人償命！

  眼看著李承明離開大殿，顧明朗瞥一眼旁邊的兒子，淡淡道：「顧淵，還傻站著做什麼，還不趕緊把人壓下去！」

  顧淵聞言，揮手叫來六個侍衛，侍衛上前把三個晉國使臣壓了下去。

  在大殿上的母子兩終於止住了哭聲，但眼角還是不停地流淚。

  兩人跪在鍾如意和顧明朗面前，俯首三拜。

  哽咽道：「謝長公主和將軍為草民一家主持公道，長公主和將軍的大恩，小敏一家永生難忘！」

  鍾如意走過去，把母子兩扶起來，心中動容，道：「是我沒有保護好你們。」

  她身為大魏的長公主，享受著大魏百姓的奉養，理應保護自己的子民。

  可如今，她到底還是沒能把害死老漢夫妻的兇手繩之以法，還眼睜睜看著真兇大搖大擺離開，這是她的失職，是她的過錯。

  她絕對不會允許今天的情況，再次發生，遲早有一天，她要讓李承明為今日的事得到應受的懲罰！

  鍾如意心裡很清楚，今日的這件案子，沒有做到公平公正。究其原因，還是因為現在的大魏太過弱小了。

  落後就要挨打。

  她如今能做的，也僅僅如此。

  不過，她今日再次發誓，她會帶領大魏的百姓一步步站起來，直到走到最輝煌的那天。她要讓所有看清大魏的人，都仰視大魏！

  這是她身為大魏長公主，對每一位大魏百姓的承諾。

  鍾如意默默閉上眼，整理好心中思緒。

  半晌，她重新睜開眼，言重沒有了先前的憐憫和憤恨，取而代之的是堅毅和果敢。

  老漢遇害一案就此了結，鍾如意親自為死去的兩個老人安排後事，又吩咐侍衛，把一家五口送回家。

  鍾如意轉身，走向輔國長公主的寶座，默不作聲擦掉眼角的淚水。

  「既然顧大將軍回來，那便入列吧。」

  話音畢，顧明朗應聲走到武將最前排。

  鍾如意昂頭挺胸，俯視一眾趁著紅袍的大臣。

  緩緩開口：「既然晉國使臣已經離開，那麼接下來，咱們便說一說，我大魏的內政吧。」

  說著，鍾如意看了一眼旁邊的明玉。

  明玉當即會意，手一揮，命侍立在自己身邊的宮女上前。

  劉明宮女手裡拿著一條白布，緩緩展開。

  白布上以鮮血為墨，淋漓的人名染紅整張白布，字字珠璣！

  眾人看到血書，臉色慘白，神情各異。

  這就是那個叫做唐征的狀師，拼死呈到長公主面前的血書！